壯漢於是從懷裏拿出兩隻口罩遞給袁清說:“我隻能做到那麼多了。”
袁清看著有些皺的兩隻口罩,是當初顧白徵做的第一批顏文字的口罩,一隻是顧白徵的,一隻是他的,之前因為一直用,換洗後就放在桌上,想不到被壯漢這樣拿來了。
“別的呢?”袁清問壯漢。
壯漢解釋道:“本來我深夜站在牆邊就值得懷疑了,然後好不容易解釋清楚說我在看月亮才被放回去,我帶著那兩匣子口罩要出來的時候就被攔住了,然後他們就說我偷東西,我當然不能說是袁少爺讓我帶出去的,於是就被打了,匣子也被沒收了。”壯漢低著頭,他的模樣淒慘,雖然身形健壯,卻忍不住讓人心疼。他原先梳得好好的頭發淩亂了,洗幹淨保養好的臉上有一些淤青。
更重要的是他走路的時候,像袁清一樣,一瘸一拐的。
“那這兩隻你怎麼帶出來的。”艾高義聽明白後問道。
這是一個袁清不想問的問題,也是一個壯漢不想答的問題。壯漢被舊主子問了也不好不答,於是他扯了扯自己的褲子,又抓了抓自己的屁股,他轉頭對著自己的屁股努努嘴。
哦,艾高義這倒是看出來了。
袁清手上拿著那口罩這下子想戴也不是,想拿著也不是,想丟掉也不是。表情尷尬。
壯漢也尷尬,畢竟他努力了,他看到袁清一副要殺了他的表情很是受傷。
還是艾高義會做人,他叫來兩個小丫鬟把袁清手上的口罩接去拿去洗淨。
袁清順便叫住那兩個小姑娘說:“順便烘幹。”
小丫鬟們乖巧的點頭出去了。
艾高義對著壯漢說:“那你也去打理一下吧,這個樣子。”
壯漢點點頭,也離去了。
屋子裏又隻剩下袁清和艾高義兩人。艾高義便又開口了:“現在你接到了他了,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出城。”袁清幾乎沒有思考就說到,“那兩隻口罩一弄幹淨我就出城。”
“你要去哪裏?”艾高義很是吃驚。
“浪跡天涯。”袁清遙望著遠方說道,可惜艾高義家和他家半斤八兩,圍牆高高,庭院深深,遠方也看不到,袁清甚至不是太清楚出城是哪個方向。
“你就吹吧。”艾高義嘲笑道,“你出城能去哪裏?”
“其實是逃婚。”袁清撓撓腦袋說,“我爹娘要回來了。”
“哦,這樣說我就想起那個相府千金了。嘖嘖嘖,你那麼好的福氣,你爹娘回來也該去提親了吧。跑什麼呢,你之前不是非她不娶麼?”艾高義說道。
“那是之前沒碰到小白。”袁清說。
“你真的確定你那小太監比相府千金要好?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畢竟離開了皇城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你要是想逃,隻能完全舍棄家族的身份,這點你願意麼?”艾高義勸說道,“那個小太監我不否認他好,可是也僅僅隻是好而已啊,好的人千千萬,難道相府千金就不好?你不如去再看看相府千金說不定就改變主意了?”
艾高義一口氣說了好長的話,袁清也靜靜的聽著,艾高義說完的時候,袁清便掀開被子站起身來。
“哎!你要幹嘛?”艾高義看著袁清自己穿好衣服,穿上鞋子馬上抓住他問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袁清說道,他穿好鞋子,然後問艾高義,“紙筆借我用用。”
於是朝著書桌方向走去。
袁清寫得一手好字,貴族人家的男孩子,大多受過良好的教育,他的言行舉止,衣食住行,詩詞歌賦,無一不受過嚴謹的教學的。
他同樣用著嚴謹的字句給自己的父母留言。寫完,他甚至來不及等墨跡幹就把信箋遞給艾高義說:“他們找我必然會找到你這裏來,你就把這給他們。”
“那你呢?”艾高義接過信箋掃了一眼順口問道,然後馬上說,“你瘋了!”
信箋上,袁清嚴肅的告訴他的爹娘,他要去尋找真愛,讓他爹娘向宰相府退了幼時的婚約,並表示,如果他爹娘覺得他丟人,可以再生一個,他願意和袁家脫離關係。並且他會努力成為一個優秀的商人,然後帶著自己的伴侶回來。
“是瘋了。”袁清點頭,“從來沒有那麼瘋過。”他說著,拿起自己的包袱,這時候小丫鬟們呈上了洗幹淨烘幹的口罩,袁清把口罩一隻戴在臉上一隻放進懷裏。
他走進月色裏,腳還是有一點一瘸一拐的。艾高義卻覺得他似乎突然成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這一刻,袁清卻雙手接觸,然後兩手張開,動了動,一件物件朝著艾高義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