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徵於是也拿起酒碗喝酒。
這是她第一次喝酒。
但是她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酒是一記猛藥,現在她想嚐試一下。
顧白徵喝酒不像大胡子喝得那麼快,那麼猛,幾乎是咕嚕咕嚕直接灌下去的,好像都不經過嘴巴直接到了喉嚨裏。
顧白徵不行,她喝酒雖然慢,但是很穩,和男人的喝法不太一樣,她喝酒從來不會漏出來,就這麼一滴不漏的全部喝到了嘴裏。
辣到了喉嚨,燒到了心肺。
於是顧白徵一邊喝一邊哭。她放下酒碗說:“再來!”
於是大胡子也不看她,隻是給她倒酒,說:“樣子是斯文了點,但是是條漢子。”
顧白徵擦擦臉,其實是擦臉上的淚水,她說:“你也是條漢子。”
這時候她大概是已經醉了。
然後她的嘴裏就蹦出了各種現代的詞彙,比如什麼:“九亦鈞算老幾?犯個病就給老子裝高冷,好像老子不知道他原來是什麼樣子似的。真是個逗比。”
比如:“特麼的公子又是哪裏冒出來的妖孽,老子和他什麼仇什麼怨,非要這樣搞死我?”
比如:“我安順大哥才叫無辜吧,雖然說那什麼假傳命令不知道是什麼,但是這次事情,絕壁是因為我的原因躺槍啊!!!!!啊啊啊啊啊!嗚嗚嗚”說著說著,顧白徵就趴在桌上大哭起來。
然後站在一旁的守衛忍不住了,他問大胡子:“頭?你是想怎麼樣啊,為什麼要灌醉他?”
“發泄一下,哭出來不就好了麼?”大胡子低聲說,像是說給顧白徵聽的,又像是在給守衛解釋。
然後他輕柔的抱起趴在桌子上的顧白徵,顧白徵被翻了個個,仰麵公主抱著。
於是她覺得不舒服,模模糊糊的吐了。
幸好她吃的不太多,但是還是很惡心。
汙穢物落在地上有濺起來沾到了大胡子身上,大胡子看一眼,對守衛說:“清理一下吧。”然後他繼續抱著顧白徵到了顧白徵的牢房裏。
他看到那牢房裏的床鋪亂糟糟的,於是把顧白徵扛在肩上,一手扶著顧白徵一手開始整理床鋪。
顧白徵又發出了反胃的聲音。
大胡子說:“你可別吐出來啊,吐出來這可是你的地方,這可是安順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因為顧白徵聽到了,還是因為之前已經吐幹淨了,顧白徵隻是打了幾個幹嘔,沒有吐出東西來。
大胡子整理好床鋪,把顧白徵安置好,又給她喂了幾口溫水,然後蓋上被子。轉過頭不放心,又把自己身上穿的皮襖子脫下來,蓋在顧白徵身上,才鎖上了牢房的門。
顧白徵咂咂嘴,翻一個身。
守衛看著自己的頭兒溫柔的不像個人樣做完這些事情於是問道:“頭,你為什麼要對小白那麼好?”
“因為他是個好孩子。”大胡子坐下來繼續喝酒說道。
“你怎麼知道小白是好人?你之前都沒有見過他吧?”守衛追問道。
大胡子“啪!”放下一隻酒碗放在守衛麵前,給他倒上酒說:“咱們這兒什麼時候關過壞人?”
守衛想了想,點點頭。好像也是。
“喝酒!”大胡子和守衛碰杯叫道。
“還喝啊?”守衛哭喪著臉說,“和小白您還沒喝夠麼?”
大胡子哈哈笑著說:“哪裏喝得夠?那小子酒量那麼淺。”
“可是喝醉了就沒有人看守了呢。”守衛還想著自己的職責。
大胡子一拍他腦袋說:“你這死腦筋,這牢房,除了咱倆還有別人?”
“小白不是人?”守衛指了指那邊牢房裏酣睡的顧白徵問道。
“那孩子會跑?”大胡子又喝一碗酒說道,“他醉成那樣明天都不知道醒不醒的來。更何況,那門是鎖上的。”
守衛想了想說:“我倒想小白趁機會跑了。”
“那咱們就喝醉吧。”大胡子遞給守衛一個壇子,自己從地下拿起一壇子新酒,拍掉泥封和守衛撞了壇子“咕嘟咕嘟”的喝起來。
“好吧,為了小白!”守衛點點頭,撞了壇子,也“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其實後來也沒有喝多少,兩人就都趴在桌子上了。
整個地牢裏就剩下偶爾兩聲打鼾的聲音和燭火偶爾細微的在燭心裏爆炸的小聲的“劈啪”聲。
這時候,原先在酣睡的顧白徵倏忽睜開了眼睛,明亮的眼睛看著燭火的方向,清清楚楚,毫不含糊,沒有一絲醉意。
遠處的燭火打在她的睫毛上,在她臉上留下了很長很長的陰影,是她看起來更加的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