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揚風攪雪,遮天迷地的雪粒打在人臉上猶如刀割,半邊天都是橙紅色的,像是老天爺要吃人。
帳篷裏,火盆裏的火苗上下跳躥,火焰中一壺燒的噗噗作響的奶茶,散發著濃濃的乳香。
格桑今日穿了件羊皮襖裙,紅綠色絲線纏繞編成三角形的辮子盤在頭頂,幾顆晶瑩剔透的石榴石從額頭墜到眉心中央。
一個深眼窩,高鼻梁身穿金絲緞皮襖的美麗婦人在炕上倚著。這位婦人便是是格桑的母親,康羅巴的族女紮西措姆。
格桑躺在阿媽懷裏愜意地撐了個懶腰。紮西措姆看著格桑的憊懶樣笑罵道:“格桑啊,你啊,就跟那草原上的小雪豬一樣懶喲。”
因為高原的緣故,格桑和紮西措姆的臉蛋上都有那麼兩片晚霞似的紅血絲,但此時格桑卻感覺臉越發的紅了。
婦人撩了撩袖子把格桑圈到懷裏說道:“過了這些日子,就是我們格桑十三歲的生辰咯,你阿爸前幾日給你射了幾頭紫貂,到時候好給我們格桑做一身新褂子。讓我們格桑啊,成為草原上最美的公主。”格桑聽聞後轉頭對著紮西措姆甜甜的笑道:“阿爸阿媽最疼我了!“
忽然,帳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一隻粗糙的大掌撩起厚重的門簾,一股帶著鵝毛般大小雪花的風吹進帳子裏,讓人不禁打了個哆嗦。
格桑往門口望去,一個身披戰甲,手握一柄三尺長戰劍,星目劍眉的男人走了進來。這就是格桑的父親。石君武,現任兵馬大元帥,統領三軍,駐守邊疆。
格桑跳下炕興奮的喊了聲:“阿爸,你終於回來了,阿媽剛還念叨你呢。”
隨之格桑看到從男人身後走出了一個粉光若膩,長眉連娟的女孩子,雖衣著打扮與普通女子無異,但是那風姿卓越的氣質卻是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讓人移不開眼睛。
格桑歪著腦袋看了看那個女孩子,又回頭望了望紮西措姆。
婦人稍稍失神後連忙站起來走到石君武身旁,他稍作沉默然後對著格桑緩緩說出了一句話:”格桑,這位以後就是你的妹妹了。”
格桑連忙看向紮西措姆,婦人此時猛地抬起頭一臉緊張的望著石君武。
他深深地看了紮西措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然後轉身對梅朵說道:“先有格桑後有梅朵,也罷,這大概便是緣分叭,你以後就叫梅朵吧。”
格桑不解的目光迎上了男人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他看了看說“你們先回去吧,我跟你們阿媽有事要談。”便轉身過去握住了紮西措姆的手,指馥在她手腕上輕輕摩挲了一下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頭對著帳外喊了一聲“阿烈。”
隨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一臉恭謹的抱拳微幅。
隻聽石君武頓了頓說:”明日記得把那件紫貂裘給梅朵,她的衣服太單了。”
不等人回複就轉身拉著紮西措姆進了內帳,留著格桑和梅朵兩人麵對著麵。
格桑麵無表情地注視著梅朵,不冷不淡地說了一句:“你不是草原女子吧?”語氣有點生硬,梅朵顯得有些慍怒,隻一瞬,隻見梅朵快速恢複了禮貌的微笑,緩緩點了點頭。
格桑哂笑了一聲後便轉身出了帳子。
格桑和梅朵一齊回到了小花帳內,格桑突然發現多了一張與自己同樣款式的羊毛氈小床,床前還有一張紫檀雕刻紋理精美的小幾。
格桑扁了扁嘴走到自己床前,整個人撲到床上打了個滾,繼而傳來了平穩細微的呼吸聲。
梅朵似有點被格桑入睡的速度驚著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
這時一個侍女走上前給格桑把被子掖好後轉過身來對著梅朵彎了彎腰,低眉微微一笑說:”這位就是梅朵小姐了吧,我是侍候二位小姐的,我叫羅娜,您以後有什麼需求都可以告訴我。
“梅朵輕聲說了句:”我看看書就睡了,你先下去吧。”
羅娜應了一聲後便退下了。
月光清冷,像銀河一樣鋪灑在廣茂的草原上,滿天星辰倒映在了這一淺淺的水灣中,馬兒們在水邊悠閑的啃著青草。
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與祥和。正如此時天真爛漫的格桑,她不知道阿爸阿媽之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禮物為什麼就這樣給了一個素未謀麵的人,更不知道這個從天而降的妹妹會給自己的家裏帶來什麼。
命運的齒輪從此發生了逆轉,推動著這兩個花季少女交錯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