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給隋家老太太診病的時候,你就用了八枚烏頭?”
“嗯,我想他都能用,我為什麼不能用?莫非我的醫術還不如他?更何況,隋老太太的寒疝太重了,劑量輕了起不到效果……”
倪大夫跺腳道:“你個笨蛋!人家用的他們自家新法炮製的烏頭,跟我們的不一樣!”
倪二有些傻了:“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否則人家用了八枚給祝藥櫃吃了,他怎麼沒死,而你同樣用了八枚,隋母就死了……?”
剛說到這裏,倪大夫突然心中一動,一個念頭冒了出來,能否把禍水潑到恒昌藥行身上去?就說給隋老太太用的烏頭,是恒昌藥行免費送的那些烏頭?是這些烏頭有毒,所以隋老太太才中毒死的?
他剛心頭一喜,隨即又搖頭,這法子不行,人家會說,烏頭本來就有毒,誰炮製都有毒,不管是誰炮製的烏頭,你也不能用八枚之多。
因為方多隻用五枚,超量就是“不如本方!”
既然不能嫁禍於人,能否為我所用?倪大夫轉念又一想,這一想,立即光明一片,——如果能證明那八枚烏頭用的是恒昌藥行免費贈送的烏頭,同時,用貴芝堂那小郎中用八枚烏頭治好祝藥櫃的病而沒有中毒的病案,說明八枚新法炮製的烏頭不會導致人死亡,隋老太太中毒肯定另有原因,比如病重不治,便可以借此脫罪了!
想通此節,倪大夫心中狂喜,忙低聲把想法跟倪二說了,倪二一聽,也狂喜道:“這法子好!恒昌藥行送來的免費藥是我親自收起來的,而給隋老太太治病的藥,也是我親自揀了煎熬的,沒有別的夥計插手,我就一口咬定是恒昌藥行新法炮製的藥材就行了!”
“對!明天上午升堂,你在大堂上要說,當時之所以用八枚,就是因為知道了貴芝堂的小郎中用了八枚給恒昌藥行的祝藥櫃治病,沒有中毒,病卻給治好了,隋母的病也很重,必須用八枚,所以才用了,不知道為何會死,應該另有原因,就這麼說,其它的不要亂說!”
“我明白了。可是,恒昌藥行那邊倒還好辦一些,平素都有生意往來,兩家關係也不錯,那祝藥櫃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可是,貴芝堂……,到時候縣太爺肯定會傳他們到堂詢問,到時候,他們……他們隻怕未必肯幫我作證啊!……”
倪大夫沉重地點點頭,歎道:“要是以前他們欠房租那陣子,還好說,那時候他們窮得叮當響,交不上房租差點被掃地出門,我上門來給咱們買藥方子,誰又想到有一天我們反過來要求他們?他娘的,這世道真是亂了套了,鹹魚也能翻身!”
“是啊,那時候他們缺錢,給錢一定能辦成,可現在他們已經把房租交清了,要是他們賭氣死活不肯幫,那……那可怎麼辦啊?”倪二又嗚嗚哭了起來,抓著倪大夫的手亂搖:“大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哭什麼!大哥會想法子的,唉!隻能看看多砸點銀子,多說點好話行不行吧。”
“是,大哥你該花的一定要舍得花啊,我真的不想死,嗚嗚嗚……!”
“你放心,該打點的我會打點的,就是,咱們跟貴芝堂鬧的太僵,特別是那個小郎中,他來賣麝香、賣藥方,我們都譏諷嘲笑過他,上次你又讓他們的債主去逼債,他們肯定知道是咱們幹的,他們父子性格都很怪,特別是那老郎中左貴,簡直就是茅坑時的石頭,又硬又臭!小郎中以前木訥得象塊石頭,這些天,變了個人似的,古裏古怪的,都很難說話!”
倪二急道:“是啊,聽說幫恒昌藥行祝藥櫃治病的,就是這小郎中,而不是他爹。大哥,你最好繞開他爹單獨找他,因為聽說他爹不讓他給人看病行醫的。當著他爹的麵,他隻怕不敢承認這件事。”
“我知道。”倪大夫捋著胡須沉吟道:“就怕他們知道你出事了,又記恨我們,死活不肯幫忙,想借刀殺人!而時間又來不及了,不夠時間想辦法的……”
“啊?”倪二慌了,抓住倪大夫的手不停發抖:“大哥,這……,這可怎麼辦?明天就要升堂了,我一定會被定死罪的,哥!哥你一定要救我啊!我不定期有老婆孩子呢……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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