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兒從回憶中抽回神來，見劉隊正鼓勵地望著她，回了個笑。然後，她動動酸麻的身子，揚起小臉，一臉的自豪：“我們鄒府是江寧城裏出了名的大戶，光門前的石獅子就有一人高。門外那棵大槐樹已經活了二百多年，每到春天，槐花開了，滿院子的香，太太就叫我采些來，做槐花糕。我們鄒府的院子也大，在府裏繞一圈，得走上大半個時辰。大少爺愛花，園子裏的花開得特別好，從春天開到秋天，蝴蝶到處飛，小姐最喜歡追著去撲，常糟蹋了花，挨大少爺訓。大少爺喜歡把那些花呀蝶呀的畫下來，有時候也畫小姐，還畫過我呢！大少爺的畫，在當地是有錢都求不來的……”
她就這樣喋喋不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烏亮的大眼睛看著前麵的虛空，好像看見了鄒府的大園子，看見了她的小姐少爺。劉隊不忍打斷她，蹲在那兒聽她嘮叨了好半天，可越聽眉頭皺得越緊：這姑娘，莫不是古裝戲看多了，中了邪？
末了，蝶兒抬頭，看到劉隊皺著的眉，臉上的神采漸漸退去：“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昨兒一夜沒睡，想了又想，你們這兒是跟我們江寧不一樣，我也不喜歡這。我瞧你是個好人，你能想辦法送我回去嗎？”
“好，我一定想辦法送你回去。丫頭，別急，先吃飯。”
劉隊伸手撫撫蝶兒的頭發，蝶兒眼睛又亮起來：“你說真的？”“真的。不過你得聽話，好好吃飯，再梳梳頭發換換衣裳，這副模樣，你們小姐見了你，都要認不出了。”
“衣服不能換，要換了，小姐才認不出呢！”小丫頭笑了，嘴角右側一個酒窩小小的，調皮地轉。
“好，那不換衣服，吃飯。”劉隊端了飯碗，把筷子塞到蝶兒手裏。
蝶兒衝她笑笑，就大口地吃起來。喝了兩口粥，又咬了口包子，彎起了眼睛：“嗯，好吃。”
“那就都吃了，在這兒乖乖等我，我去給你找大少爺。”
劉隊又撫了撫她的小腦瓜，站起來往外走，眼角竟然濕濕的：“唉，還是個孩子呢！”
拿了帽子，他打算去藍田馬場走一圈。裏麵那個小丫頭，他得想著法兒給她個著落，希望這一趟能有點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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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皇家”私人會館，４０６包廂，四個男子各自散在寬大的沙發上，矮幾上放著紅酒，盛開在高腳杯裏，燈光下媚惑地紅豔。
“鍾少，聽說那丫頭跑出來了？”幾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程遠弋總是有點八卦。
“嗯，”鍾允奚心情不錯，難得地話多一點，“那個劉隊打電話來，問她去沒去馬場，我告訴馬場的人，這幾天防著點。艾瑪可不能再讓她禍害了。”
“從警局也能跑出來，真有能耐。也對，就她那功夫，真使起來，警察還真攔不住她。”何晉插話，對那天的拳腳還心有餘悸。
“你們沒看到那天她騎在馬上的威風，簡直就是古裝戲裏的俠女。那麼小一人兒，愣把那高頭大馬收得服服帖帖，要說，也是個神人。我看鍾少那兩下，跟她比，還真差一截。”
馮京話音剛落，程遠弋的話就抬了過來：“那是馬好，就憑艾瑪，誰騎上都跟刮風似的。當然，得是它認的人，像你這樣的慫手，不等靠跟，就被蹶一邊了。”
“程老二，不抬杠你能死啊！”馮京一嗓子，把手機砸過來，程遠弋接了，看到屏保上的照片，笑道：“喲，又換妞了。這個嫩哎，是不未成年啊！你丫也學著吃嫩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