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阿栗驀地捏緊了手中的同意書,冷峻銳利的眼神落到沈醫生身後,他最終還是簽下了那張同意書。
雖然厲雲惜會痛苦一些,但總比惡化下去要好。
沈醫生被阿栗盯著,頭上莫名出了一點汗,他拿著同意書,再次返回了搶救室。
透過門上的玻璃,阿栗看到,厲雲惜被護士模樣的人打上了點滴,同時,她的嘴裏被塞進了一根長長的管子,管子的一頭連著機器,在醫生的操作下,有深色的東西從管子裏吸出來。
阿栗隻能透過人群的間隙看到這些,因為裏麵的醫生幾乎將厲雲惜團團圍住了。
他站在門外,隻能聽到醫生的發出的指令聲,還有機器運作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搶救室內竟然傳出了厲雲惜的聲音。
也許是因為痛苦,厲雲惜這時竟然幽幽醒了過來,剛一醒來,立刻便忍不住發出一陣陣幹嘔的聲音。
洗胃是極其難受的,厲雲惜淚痕未幹的小臉上頓時又添上了幾道新淚痕。
她失神地看著頭頂的白色天花板,視野裏卻好像什麼都沒有,意識朦朦朧朧,如果不是胃部強烈的不適感,她都覺得自己是回光返照。
但胃裏真的太難受了,那種難受感,幾乎讓她想要一死了之。
不過,正因為還能感知到難受,厲雲惜才發覺,她並沒有死。
沒有死嗎?
她虛弱地想著,那麼,她還能再見到阿栗哥哥了吧?
想到阿栗,她的眼睛猛地睜大,慌忙想要坐起來,看看阿栗是不是在附近,她在昏迷的最後一刻,腦子裏都是阿栗絕望的眼神。
阿栗哥哥現在知道她還活著嗎?
他是不是沉浸在痛苦絕望中呢?
不行,不能讓他這麼難過。
但她剛要爬起來,身體便虛脫一般,無力地倒下了。
等她再要掙紮時,已經有幾雙手按住了她的身體,令她動彈不得。
一道有些蒼老,略微熟悉的聲音說道:“厲小姐,你別亂動,我們在幫你洗胃,現在正是關鍵時候,亂動會胃出血的。”
胃出血?
厲雲惜的瞳孔一縮,不敢再動了。
現在都這麼難受了,要是胃出血……
她的身體不由抖了抖。
忽然,她發現身體的抽搐症狀消失了,正想詢問,視線便落到了手背上的點滴管上。
心想,醫生大概是用了什麼藥吧。
隨著意識逐漸回歸,她的腦袋跟隨機器的運轉一抽一抽的發疼,不過,視線卻微微清晰了一些。
眯著眼睛仔細辨別了一下一張張戴著口罩的臉,她還是認出了剛剛說話的那人,正是她的主治醫生沈醫生。
搶救室外,阿栗一拳砸在牆上,指背滲出鮮紅的血液,之前被玻璃割傷的手心更是流出了不少血,但他絲毫沒有感覺到痛一般,沒有做任何處理,黑沉的雙眼仍舊緊緊地盯著搶救室。
剛剛厲雲惜的痛呼刺痛了他的心髒,他恨不能替她承受一切。
又過了好半天,搶救室的燈終於變成了綠色,沈醫生終於從門內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