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臨,雲歇風靜,雲阿山溪穀間濃霧四起。
一群白衣修士正手執火炬四處找尋著什麼人。
火光映照之下,眾人神色皆有不安。
穀崖邊,雲氏家主雲晏正在等待門生的回報,焦急寫滿他俊朗的麵龐。
“稟芸輝君,竹林裏沒有!”
“稟芸輝君,橋下沒有!”
“稟······神惠君,您來了?”
雲晏回頭一看是弟弟雲穆,便一揮手讓門生繼續找尋,對著雲穆道:“凝寂,雲引這丫頭會不會出了結界?”
雲穆道:“我下穀找!”
“不可!”雲晏攔道,“入夜後騰虺活躍,且霧瘴之中方位難辨,若不慎被咬,後果不堪設想。”
這騰虺乃是雲阿溪穀中的毒虺,能騰飛,極迅捷,喜興霧瘴,可困人於幻境,霧濃之時還可招來邪靈鬼祟。百年以上的可生角化蛟,被它咬中,縱使修行之人也會風止氣絕、火去身冷,凡人更是片刻就土崩血竭,形散魂裂。八月前後是其秋獵備冬的時間,較平日更為凶狠。
現下便是八月半。
雲穆道:“兄長,等不得了。”
說話間便要翻身下穀,卻被雲晏按住質問道:“平日裏你最是沉穩,怎麼今日沉不住了。”
雲穆蹙眉道:“雲引乃凡身,亦無修為,若遇騰虺必死無疑!”
雲晏比劃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我聽見彈丸聲,景溪到了!”
伴著一陣清脆的彈丸聲,趕來之人正是雲氏的藥師雲邈(字景溪):“凝寂,避虺丹!”說著解下身上的丹藥遞給雲穆,又囑咐道,“下穀後切不可冒然下水,我們很快就來。”
雲穆點頭,服完藥,又將剩餘丹丸撚碎置於脛衣旁,一個翻身便下了穀。
深穀之中,月光映照下的溪水裏,群虺蜿蜒遊動,綠鱗閃閃,蛇眼如同血色明燈,星星點點布滿溪流,時不時有蛇虺將頭伸出水麵,吐出大團的毒霧,四周鳥獸無聲,連鳴蟲都沒有。
眼看霧瘴越來越重,溪水中卻絲毫不見人影。
雲穆收起劍,沿著溪邊細細找尋,整整找了一圈也未見人影,心中大感不妙,前麵就是雲碧潭,霧瘴之中若雲引已被拖入水中,恐怕此刻連屍骸都沒有了。
正思索,一陣陰風從背後衝來,腥臭異常。
是騰虺!
危機迫近,雲穆隻得先按下心氣,穩住身形,借著劍身的光華,看見背後樹上嵌有一對血色大燈球,若非那騰虺在動,綠色的鱗甲幾乎與樹幹融為一體。
不一會兒,雲穆的右麵旁感到陣陣毒氣噴來,隨後腳旁的灌木叢裏傳來沙沙之聲,微微轉頭,餘光已經可以掃見那毒虺口中似火的紅信了。
不敢懈怠。
雲穆屏息凝神,隻聽“哢嚓”一聲,樹枝折斷,當即腳底踏地,背躍縱上了身後的樹冠。這才看清楚,這條騰虺足有三四丈長,頭大身粗,角質堅硬,雙眼殷紅如血,口中不斷有毒霧噴出,少說也得數百年壽命了。剛剛那一擊沒有成功使得它憤怒異常,倏忽間昂首轉身麵向雲穆,口內毒霧咻咻,月色之下更顯綠鱗斑駁,花色交雜,看著頗為駭人。相持了一會兒,毒虺突然騰身,直衝雲穆,怒卷而來。
雲穆立即腳點樹冠,借勢繞至這虺的身後,隨即仗劍,淩空削下,就在削至虺身之時,突然手腕內翻,改用劍脊拍向七寸,直接將它擊出十數丈遠。吃了這一虧,那虺自知不敵,翻身後立刻鑽進旁邊的草叢中逃命去了。
雲穆這才落地,繼續找尋。
此時眾人也已服完藥下到溪邊,許是聞到活物的氣息,大大小小的騰虺都遊上岸,衝這邊爬來,個個磨牙吐信,欲一擁而上,把眾人當點心吃了,眼見穀中濃霧越聚越濃,方位越來越難辨。
景溪道:“騰虺的霧氣可致幻,若積聚過濃,還會召來邪祟,恐怕到時候會更加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