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說的這是啥?”大舅臉色立馬就變了。“你什麼意思?不願意,去看人家幹嘛?人家黃花大閨女趕著讓你看著玩嗎?”他的聲音極大,嚇得曉華臉色都變了。
朱金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悶得通紅,他一向害怕這個大舅哥,大舅和他所在廠的廠長常在一起喝酒,自己這個臨時工崗位可是說被攆走就攆走的,目前他在廠裏幹得不錯,而且有轉正為合同製工人的機會,要是惹惱大舅哥可就前功盡棄了。
反倒是朱木陽麵無懼色,他聽到動靜從自己房間出來,先叫聲“舅舅”,然後才解釋:“那天我和楊霞見麵了,也是好幾年的同學,大家印象都不錯!可是我覺得將來我在濟南工作,兩地分居不太好,也不想耽誤人家,所以我說的把這個事情暫時放一放。”
大舅敢對著朱木陽父親大吵大嚷,這也是很多年心理優勢的積累,但是他絲毫不敢小看朱木陽,外甥可是正宗的國家幹部,而且他說的話也合情合理,語氣也就弱下來幾分,他並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小,我絲毫沒有強迫你的意思,但是楊霞的確是個好閨女,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今天中午我在他們家和她爸爸喝酒,說起你們的將來,楊科長拍胸脯說不用你們家準備房子,他在縣城有一處宅院,二層小樓,你們要是結婚可以用做婚房。楊霞更是說她一看見你就覺得好像和你有緣分呢,你們這也叫一見鍾情。哈哈!”
朱木陽並沒笑,他心裏隻有對楊霞一家的鄙視,想用物質來打動我?門都沒有,雖然我現在窮了點,但麵包會有的,房子也會有的,他嘴裏卻很是感激:“謝謝大舅,其實人家這是看你的麵子。房子倒無所謂,我現在工作的這家單位房子不少,已經給我分配了二室一廳。”這話就有點吹牛,但是對付大舅必須要出巧招。他繼續說道:
“我覺得自己剛上班就訂婚不太好,舅,你可能不知道,我可是黨齡二年的老黨員,這才畢業分配什麼也沒給國家做貢獻呢,就找媳婦兒結婚,太不合適。我並不是看不上楊霞,就是覺得一年之內不能找對象,看她年齡也不小了,不能耽誤同學。如果你覺得為難,這話我找楊霞去說。”他早就知道大舅是個要麵子的人,並不想把這層關係弄僵。
大舅很認真的看了一眼這個外甥,除了前天晚上的那頓酒,他倆已經很久沒在一起接觸過了,似乎以前那個小孩子都成長為了大人,他看得出來朱木陽是個有主意的孩子,比自己家裏老大老二都要懂事,尤其是說話有禮有節,不由暗暗羨慕妹妹妹夫,二人雖然很是平庸,卻有這麼一個明顯“非是池中物”的孩子,他說道:“小陽,你其實也不小了。你是1970年的吧,屬狗,今年都二十二了,要是在咱家裏孩子都會跑了。濟南的單位可能工資高,但大城市的人眼界都高,人家看不上咱們農村的孩子,我就覺得你和楊霞有感情基礎,另外看她的態度那可真是很喜歡你,說初中和你同學就覺得你前途遠大,她這些年也沒找過對象,就是看和你有沒有緣分。”
這些話半真半假,很多都是楊霞父母聊天時隨意說的,也是為了讓大舅傳話,大舅並不傻,如何看不出對方態度很積極,他也想促成此事,那樣將來外甥和外甥媳婦兒就會和他站在一條戰線上。
“謝謝舅舅,為我操心真的很感激您。”朱木陽很認真的給大舅泡了一杯茶,吩咐趕過來的妹妹:“曉華,去商店買點酒,我陪著舅舅嘮嘮。”
雖然很是客氣,但他嘴裏一點也不放鬆:“舅,楊霞的確不錯,人也精明,單位上崗位也不錯,找個比我強的對象很容易,就是因為這個我才不想耽誤人家。濟南的單位我還沒正式上班,按照規定第一年要下放鍛煉,誰知道我去哪裏?萬一給安排在一個兔子不拉屎的犄角旮旯可能都一年回不來,我記得她比我還大一歲,二十三的女子找對象就要降低標準了。所以我真不想耽誤她。”
大舅歎口氣,從身上掏出一張紙:“楊霞把她的聯係方式都給你了,說是你們可以直接交流,她爸爸甚至說讓你們談大城市的戀愛呢,這看來虧待人家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