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滄海站在勤政殿裏,已經等了半個時辰,然而父皇卻並未露麵。榮德勝躬身立在他身畔,噤若寒蟬的模樣。

半個時辰內,他多次要求出去都被榮德勝以各種理由攔住。

又等了片刻,慕雲滄海生出不好的預感,大喝一聲:“榮德勝,好大的膽子!”

榮德勝慌忙跪地,神色卻是無一絲驚恐:“殿下!”他是皇帝的人,就算燕王再怒,也不會拿他怎樣。

慕雲滄海喝道:“都過了半個時辰……你還打算拖著本王?”

榮德勝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出口倒是鎮定:“……聖上的確,的確命老奴在此拖延殿下……”

見榮德勝說了實話,慕雲滄海的心底越來越沉。

榮德勝之所以敢說實話,那父皇要辦的事情定然是已經結束了。

“她在哪裏?父皇將她怎樣了?”會不會像當年處死晚詞一樣,也讓十七發生了不測?敢退皇家婚事,必然招致父皇震怒。

榮德勝頭垂的更低,卻實話實說:“葉海特聖女此刻大約已經被送回了燕王府……”

送了回去?

這半個時辰內發生了什麼?她身上又出現了什麼變故?

見燕王神色焦急,榮德勝道:“殿下莫急,聖上命沈淑妃和四皇子給十七小姐喂纏情,然後將她送回燕王府,殿下回府一看便知……”

“纏情?”

慕雲滄海震在當地。他自然知道纏情是什麼,更明白皇帝分開他和冰然,是為了什麼。

父皇是想成全他吧。

眸中劃過一抹愴然失色,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件往事來……

纏情這種東西,是慕雲世家的秘術,藥方存在了千年之久。在二十多年前被使用過一次,甚至千年前,也使用過一次……

沒有人比他更厭惡這種東西。

想到沈淑妃和四皇子參與此事,他心底不好的預感越發濃烈了。

慕雲滄海轉身便走,榮德勝在他身後道:“聖上所謀一切都是為了殿下,請殿下莫怪聖上。”

慕雲滄海卻冷笑。

什麼時候,父皇開始為他打算?

他難道不是一直都對他那樣無情麼?

就算此刻,他知道父皇用纏情對付冰然,都是為了幫他控製葉海特族,可是他對這個父皇仍然無一絲感激。

慕雲滄海嫌馬車太慢,直接騎馬回到燕王府,青冥從門內迎出。

“見十七小姐回來了麼?”慕雲滄海並未下馬。

青冥搖搖頭:“公子,青冥一直在門口等候公子回府,哪裏見十七小姐回來了哪……”

難道父皇命榮德勝再次騙了他?

一瞬間,他想起九年前幾乎一模一樣的一幕。

同樣他被榮德勝拖住,而與此同時,父皇的人來到燕王府,將婉詞勒死。

慕雲滄海胸中頓時一滯,險些從馬上摔下。

“咳咳……”他重重咳嗽起來,一聲一聲似乎要把肺都咳出來。

他護的住晚詞,卻似乎護不住冰然。

“公子公子……您怎麼了啊?是不是十七小姐出事了?”青冥立刻過來攙扶慕雲滄海。

慕雲滄海卻揮了揮手,重新艱難的支起身子。

現在十七算是失蹤了,他該到哪裏找她?

他是不是該進宮質問父皇?

作為兒臣,他怎能質問皇帝?

就在他進退不得的時候,忽然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在燕王府門口停下。滿頭銀發的老太監馮瑛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主子……”馮瑛神色焦急,頭發在風中略微淩亂,顯然是一路趕得太急:“十七小姐她,她去了雲秀宮地宮。”他頓了頓,搖了搖頭:“不不,她剛從雲秀宮出來……”

見馮瑛說不清楚,慕雲滄海低喝:“她究竟去了哪?!”

“太子府……”馮瑛擦了擦頭上冷汗:“皇上命四皇子和沈淑妃一起給十七小姐喂纏情,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十七小姐她,她從地宮裏闖了出來……我以為四皇子會追出來,但是四皇子似乎放任她離開,倒是沈淑妃的人已經追了上去……聽說她去了太子那裏。”

慕雲滄海聽到這裏,算是明白發生了什麼,雖然不知道地宮裏詳情如何,但是冰然是被那兩人逼迫著逃了出來吧。

隻是她為何不逃往燕王府或者神奴營,卻是去了太子府?

或許,她已經知道纏情的目的,對他產生不信任了吧。

隻是太子難道比神奴營還值得她信任?

她中了纏情,卻去找太子,她心底人終究還是太子那乳臭未幹的小子。

慕雲滄海凝眉思忖了片刻,將馬頭調轉了一個方向。

馮瑛立刻拉住韁繩,道:“主子這是要去太子府救十七小姐?”

慕雲滄海低喝:“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