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然不知道他吃了多久,感覺這個過程十分漫長,長的好像過了一個世紀。

他飯量不大,隻吃了一半,然後握著另外半塊沒有吃完的燒餅,從懷裏拿出一方幹淨的白帕子包好,竟然就放進了他懷裏。

冰然目瞪口呆,難道吃餿水燒餅還能上癮?還能食髓知味?

慕雲滄海聲音已經輕飄飄傳來,“小姐,一飯之恩,必不相忘。”

一飯之恩,必不相忘?

冰然胡亂地擺擺手,想說無妨。這個燒餅不值錢,更是她故意撿起來埋汰他的。

可是張了張口,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如果張口,他一定會發現門後的其實是她。

就這麼背對著門,長久地坐著。

以前,她從不願意跟他坐在一起這麼長時間。

可是今夜,他沒認出她是誰,他在醉意朦朧中看著月亮,吃了她的燒餅,而且還說一飯之恩,永不相忘。

冰然忽然覺得身心輕鬆。

因為終於她不再擔心他會在她沒防備的時候給她催眠了。

終於不用擔心他會利用她了。

一個喝醉的男人,神誌不清,任她宰割。

冰然很享受這片刻的靜謐時光。

可是,忽然,門外細微的聲音消失了。

他走了麼?冰然忽然生出些落寞來,她慌忙站起來打開門,果然,門外空空如也,他已經走了。

慕雲滄海剛才坐的地方,如今隻剩下一盞紅色燈籠。

燈籠已經熄滅,隻餘一縷瘦細青煙,在夜色裏緩緩飄蕩。

風起了,夜色未央。

冰然呆呆地站了一會兒,麵紗在風中輕柔飄蕩,曼妙的身影在月光下那麼姣好,美好的就像是一場幻夢。

冰然歎了口氣,準備繼續朝神奴營走去。忽然眼前一亮,一枚藍色暖玉落在燈籠下,冰然赫然發現,這塊暖玉,散發著淡藍的光澤,竟然是她在雲秀宮地宮裏看到的那個,分明是秦婉娘衣冠塚上的東西。

看來慕雲滄海去過雲秀宮,且拿走了這塊玉。

可是他卻不慎把玉丟在這裏。

冰然立刻將藍暖玉撿起來。

這可是婉娘的遺物,是屬於小十七的。她如今在小十七身上重生,自然也要擔負小十七的人生。所以自然,這個藍暖玉也是她的,既然叫她撿到了,她是絕對不會歸還了。

當冰然消失在月色裏,一個紫色的人影逐漸在她剛才站的地方浮現。碧桃花樹下的男子,容顏攏在月光裏,瀲灩紫眸婉約而迷蒙。視線盯著遠去的女子,久久不去。

她蓋著麵紗,看不清樣子,可是他卻認出她就是冰然。

“主子………”夜色裏,紫衣公子身後又浮現幾個紅衣的赤唐武士,對紫眸公子道:“此處是燕王的地盤,剛才燕王喝醉還來到此處,此處不宜久留。主子還是回驛站去吧。”

北玥連城目光幽幽地看著秦冰然消失的地方,又若有所思地回望了下慕雲滄海離去的方向,手不禁握緊。

冰然和慕雲滄海剛才在青樓後門,一個門外,一個門內地坐了大半個時辰,而且沒說幾句話,倒是吃了半塊燒餅。

慕雲滄海演的又是哪出?

不過他倒是查出來,趙晚詞的藏身之處了,如果透露給宮裏,對慕雲滄海一定是個巨大的打擊。

“那便回去吧。”他淡淡地說道:“一場好戲就要開演,怎能少的了我北玥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