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冰然心便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裳,忽然之間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保護不了自己。

趙晚詞的棺木被健壯的家仆抬走了。

忽然,在趙晚詞的薄棺經過的時候,變故陡生。

趙晚詞的棺材被頂開,一雙纖柔蒼白的手扒住了棺木邊緣,鮮紅的染了鳳仙花汁和蔻丹的指甲在棺木上劃出一道道痕跡,手裏緊緊抓住的紅色紗巾露出來,隨風擺蕩,格外刺眼!仿佛不甘屈死的靈魂。

她隻是被勒暈了,放在棺材裏。

秦冰然大叫:“晚詞沒有死,快救她!”

她朝棺木奔過去,但是幾個健壯仆婦麵無表情地攔住了她。

幾個侍衛太監驚慌地跑過去,往棺木裏灌沙土,然後將棺材蓋壓住,用大鐵釘重重地釘在棺木上。

秦冰然聽見棺材板從裏麵發出悶悶錘擊的響聲,而紅色的紗巾依然在秋風中無力地擺蕩,像不甘索命的亡魂在幽咽。

生命就這樣被壓製住,壓死了,死透了。

不知過了多久,響聲沒有了。

慕雲滄海仍舊站在那裏,像個神祗一般判人生死。

麵色冷清。仿佛這一切從沒有發生,或者他沒有看見。

其他人本來有驚嚇過度尖叫的,臉色發白的,可是因為慕雲滄海的無動於衷,都顫抖地站著不敢動,也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秦冰然仿佛掉進了冰窖裏,到處是寒冷而她孑然獨立,她張大了嘴,不可置信地望著這一切,從未有過的殘酷讓她一時頭暈眼花,菊花在眼前搖曳得模糊而邈遠——

一瞬間,冰然想起了白森林邊緣,慕雲滄海殺她時的冰冷,如今,他依舊是冷冷淡淡,漠然別人的生死。

無情的男人,不陪擁有愛情。

這天,王府裏所有的人都會看到秦冰然渾身發抖,不顧一切地掙脫眾人的攔截,撲向趙晚詞的棺木,像隻驚了神的鹿,亂闖亂撞,瘋了一樣大吵大鬧,嘴裏喊著“救婉詞,她還沒有死!你們這是草菅人命!”毫無儀態體麵可言。

昆生哭著拉住她的衣袖,說:“姐姐,你別奔忙了,你看趙昱都那麼冷靜呢。他親妹妹被燕王弄死了,他卻不管不問,你跟晚詞姑娘並不認識,你又為她奔忙個什麼勁兒?”

冰然頓時發現,趙昱此刻帶著神奴營眾人,在冷冷地看著秦冰然丟人現眼,還發出一聲聲嗤笑。

多麼無情的趙昱,她以為他會為了給妹妹報仇,而殺了慕雲滄海呢。

可是趙昱沒有……

原來,這個世上,男人都是寡情的麼?

難道這個世上,隻有她一個人,是多情的?

慕雲滄海也冷冷地看著秦冰然,麵色鐵青,終於再看不得她在那裏張牙舞爪地胡鬧,走過去。

冰然見他走過來,冷冷地問道:“為什麼?你為什麼眼睜睜看著晚詞死?為什麼不盡力營救?”

沒想到,她不問則以,問了反而惹來慕雲滄海一個驚魂的冷笑。

他高高在上地站在她麵前,揮手打了她一巴掌:“為了娶你!”

秦冰然大驚,身子一瞬間仿佛紙片似地飛到一邊,跌落在地。她掙紮著想站起來,可是卻更重地摔倒地上,臉色紙一樣的白。

胸口好痛。

大概十五要到了,她的心絞痛又犯了。

可是她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打她,而且用這種憤怒的眼神看她。

為了娶她?這是什麼狗屁理由?

她心底委屈,更是溢滿了不解,緊緊抿著唇,臉色也越發慘白。

慕雲滄海冷冷吩咐道:“給我把她綁起來!以後再也不用回神奴營了,關入麒麟軒!”話還沒說完,便驚愕地看到秦冰然伏在地上,昏死了過去,身下紅色液體浸濕了衣裙。

慕雲滄海頓時紅了眼,指著秦冰然滿是血的身體,顫抖著問周圍的人:“這,這是怎麼回事?”

“叫神醫薛扁鵲!快!”燕王的書童青冥反應迅速,慌張地喊道。

慕雲滄海愣在那裏,仿佛還不相信眼前發生了什麼。

趙昱冷哼一聲,在慕雲滄海耳邊說道:“她缺失心口之血,現在正是十五,公子不給她喂血,她才會這樣……”

慕雲滄海臉上的冰冷淡漠了下去。

可是仍然不去扶她。

昆生哭著去扶冰然。

慕雲滄海一聲大喝:“給我滾!誰都別碰她!”

昆生哭得更是厲害。慕雲滄海已經走過去,蹲下身來將冰然抱在懷裏。俯看著她的雙目血紅,咬牙切齒道:“為什麼?我在父皇二選一的遊戲裏輸的徹底,你卻還能獲得我的血,延續你這該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