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顏曉棠有些吃驚,心底暗暗將這件事記下了——
同時,她還有點懊惱,她真不是有心想說師父壞話,她隻想減少伯兮身上的枷鎖,哪怕是虛幻的。
而這套伯兮自創的劍招,對不能引動日月星辰靈氣的其他修者來說,沒有任何用,她借著無塚鐧自身的威力,用起來威勢頗大,將其他三招也學過來好了。
她誘哄道:“你把你自創的其他劍招教我,我給你想辦法,好不好?”
伯兮猶豫了,看樣子,很掙紮要不要直接去告訴給他做保姆的那四位真人。
“他們連有人要來搶走你都不知道,你信他們?不信我?”
伯兮一聽,決定了:“好吧,我教你,你一定不能食言。”
顏曉棠伸出手要跟他擊掌,伯兮又精明了,退幾步走遠一點道:“這一招重在體內真元要分做四道……”
被“非禮”過一次,就記仇了,這記仇的本事倒是不管大小一個樣。顏曉棠失笑,放棄了借機再把他拉到懷裏抱一抱的念頭,沉下心聽他講解。
她以前用時學了個樣子,威力已是不凡,聽伯兮親口去講體內真元的驅使,神識、肢體的配合,才知道自己缺的比以為的還多。
劍招一共四式,“迎龍尋砂”為第三式,化解攻擊,反製時有奇效;第一式“侍龍悟砂”重在一個“悟”字,從外看什麼動作也沒有,然而體內真元是四招裏動用最多的,伯兮將真元一分一千零二十四道,在一息內運轉全身,出招前便預熱筋脈血肉。
求的是,劍出,便可巔峰。
看似不動,實則備戰。
這些想法出現在任何一個劍修身上都不會太奇怪,可是一對比伯兮的年齡,顏曉棠哪怕早知道他平凡不了,仍舊免不了動容。
送出體外的真元會受到外界靈氣的幹擾,尤其真元離開修者身體後,很快就會轉化回靈氣,靈氣真元裹攪在一起,極易失控。除非修為境界提升,真元的精純凝實也隨之提升,將轉化時間延長。
把氣海裏的真元,分成一千零二十四道,顏曉棠無法做到,分出八道就是她此時的極限了,往後再分,十六道、三十二道、六十四道她可以想象,但是一千零二十四道!
“為什麼要分這麼多?”
正經十二,奇經八脈,並不需要那麼多,所以顏曉棠發問。
伯兮展開一隻手,另一手握拳打過去,解釋道:“真元由靜而動,運行很慢,要想在一息之間達到沸騰境界,我用的衝擊的辦法,以真元衝擊真元。”
顏曉棠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辦法,不是想不出來,而是想不到,辦法其實很簡單。
“你自己想出來的?”
伯兮點頭。
顏曉棠再問:“他們不教嗎?”
伯兮道:“隻教我煉氣、築基。”
有關劍修的一切,寒瓊仙闕難道打算讓伯兮自己去摸索,不給道路,也就沒有了規則,全看他自己要如何去走?
顏曉棠沒有再深問下去,她用心把另外兩式劍招默默記住,等這次斷骨鎖魂獄發作完,再去琢磨。
她總覺得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就包含在被她忘了的如何來到這一幻境的部分裏,可是無論如何去想,那一片記憶都是空白,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了。
……
一天後,那蟲子死了,伯兮自己捏死的。
那四位元嬰修者並不意外,伯兮用劍時十指靈活無比,但不代表他玩兒蟲子的時候還能有一樣精妙的手法。
換其他孩子,一天能玩死一窩蟲子。
跟著,他身邊出現了另一隻蟲子。
顏曉棠故意選在他們能聽到的時候,跟伯兮說太微仙宗。
除了寒瓊仙闕,伯兮不知道任何其他宗門,當那四位真人聽到“太微仙宗”四個字從伯兮嘴裏說出來時,那驚嚇,不啻於晴天霹靂,他們不會以為伯兮自己通了神知道的,隻以為太微仙宗的大能將神念附在蟲子上,來拐孩子了,一邊下令在整個別苑裏撲殺蟲子,嚴陣以待,一邊把消息飛快傳回寒瓊仙闕。
若太微仙宗已經知道,他們把吞月赤髓劍體藏在這地方後,再派多少人護送都有很大的風險。
最妥當的做法,就是布設陣法嚴防死守,等待宗門裏來援。
如顏曉棠所料,鶡央真人一定會親自來接伯兮,她很好奇,伯兮應該沒有見過這位鶡央真人,這個人在他的記憶裏是沒有麵目的,那,她會如何出現在伯兮的幻境裏?
可她沒有看到鶡央真人出現在麵前伯兮的時候,幾天之後,就在齊真人指著天上紅雲,給伯兮說:“看,宗門來接你了。”這時,所有宛如真實的全部崩潰成了碎片,無數的空間撕裂,卷走,拚湊出新的聲音和飛快流逝的畫麵。
她隻能作為一個旁觀者去看,沒有辦法踏入飛逝的畫麵裏,更沒有辦法再讓伯兮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