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曉棠想起開始聽到的對話,立即會意,伯兮這時還被寒瓊仙闕藏著,但很快就會被接走,跟著,他們的師父就會來攔路打劫了。
她剛要開口,伯兮將下巴一抬,“嘁”地一聲:“看錯了,修為比我還低,不是寒瓊仙闕的,那你是外間的散修嗎?”
顏曉棠差點被他氣死,一看……好家夥,築基期大圓滿,離結丹不過一步之遙了,是要比她厲害得多,可她會服?服大的還差不多,就麵前剛破土的小豆芽,兩瓣肉豆還沒開成葉子,敢囂張到她麵前來。
“我也是劍修喲。”顏曉棠渾然不覺,自己的語氣跟大灰狼相差無幾,有種拙劣的討好意味。
伯兮沒看出來,他沒有顏曉棠混跡市井的眼光,身邊的人對他隻有一個態度:寵溺。
即使在外頭一個勁嚎叫的仆從,聽語氣,對伯兮也是真心寵溺著的,否則何至於有膽子把他叫做“煤球”,而他的脾氣一定很好,跟顏曉棠這種本質裏的惡霸不同,“滾”字出口,嚇不走人。
顏曉棠要是在清邑街上對人說個“滾”,誰敢用走的?
大那隻,都被她看成了好欺負的兔子,何況這小的——
“這是我的劍,你的呢?”
伯兮把腰間的佩劍朝前一推,給顏曉棠看。
顏曉棠立即明了,他不在宗門裏,寒瓊仙闕不便為他打造飛劍,隻好先給他一把飛劍用著,將來真正配得上他的,才會收進氣海裏去。
別看是給伯兮湊合用的,這一把飛劍居然是法寶,那寶光可不是靈器能發出的,果然財大氣粗,導致伯兮印象深刻,幾十年後還特別記得打劫寒瓊仙闕。
顏曉棠手一翻,伯兮又抬下巴,還沒“嘁”出來,顏曉棠灌入真元,無塚鐧引動了這房間裏的靈氣,但它依然是無形的,隻在顏曉棠的刻意下散出了星星點點的淡紫星砂。
伯兮小臉兩邊鼓了起來,這回不服氣的換他了。
“為什麼你的劍看不到?”
顏曉棠挑起一邊嘴角:“因為你修為不夠。”
伯兮將臉鼓成了隻包子,看看自己的佩劍,再看看顏曉棠那明顯比他的牛好多的“劍”,眼睛來來回回地轉。
顏曉棠以為他要生氣了,可他忽然分開嘴唇,臉頰兩邊“呼”一下扁了下去,然後甜甜笑道:“那我也比你修為高。”
“……”顏曉棠忽然間覺得,還是大那隻的毛比較軟,摸起來順手。
她突然想刺激下這小家夥,甩手打了個阻擋靈氣外泄的禁製。
伯兮安然看著,不知是對他自己自信,還是對他的護衛自信?
顏曉棠對著空處一彈,一道微小的劍意破空而去,還沒有觸及牆壁便散了,但還是震落下一塊朽爛的牆皮。
她再一看伯兮,伯兮望著劍意消散的位置,居然嚴肅下來,臉繃繃的。
顏曉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麼小,會想什麼?她饒有興趣。
看了會,伯兮忽然問:“你的劍意裏融了風的意境?”
顏曉棠吃驚:“你已經會劍意了?”
“不會。”伯兮搖搖頭,腦後那隻童子髻下的發帶被他甩得打到臉上來,他道:“我第一次看到劍意,你真是劍修,而且是個了不起的劍修。”
顏曉棠笑笑,再次伸出手:“過來。”
伯兮猶豫了一下,看在讓他見識了劍意的麵子上,走近了兩步,然後伸出背上帶著肉的巴掌,準備跟顏曉棠拍一下意思意思就算了。
被顏曉棠一把拉住,接著把他一轉,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摟到懷裏抱住。
伯兮扭了幾下,顏曉棠不放他,身上沒有傳出絲毫惡意,低下頭來時,有些毛蓬蓬的發尾掃到他耳朵上,他不扭了,一對耳朵飛快地紅起來,軟軟地問道:“你怎知我叫伯兮?他們都叫我小祖。”
顏曉棠不出聲地笑,欺負他小,嘴唇貼到他通紅的耳朵上——就這樣的脾氣,雖會無意中氣到人,可還是比她認識熟知的伯兮鮮活得多,滿滿的生機和靈氣,要是沒有後來的變故,該多好。
她念頭一動,就想反正是在自己的夢裏,為他改一改何妨?
隻是,這到底是夢,還是幻境?要是幻境,上一次是“師祖”有意放她到伯兮身邊,這次,又是誰?
被她抱住的小身子慢慢地僵硬了,很規矩地問:“姐姐,你為什麼要抱住我?”
顏曉棠柔聲道:“我不是你姐姐,我是……你將來的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