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儀聽得半天無語,名聲那麼響的無敵將軍,居然是個父憑女貴的鑽營之輩,盧子平不知道多崇拜顏生雲,要是曉得實情心都要碎了。
轉念一想,甘儀攤手:“有太微仙宗外門在顏生雲背後出力,我如何敢攖其鋒芒?”
顏曉棠忽然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棲遲宮怎麼樣了?”
甘儀道:“道宮裏弟子跑空了,各地盡皆如此,房舍空著,被無家可歸之人占據了。”
顏曉棠點點頭:“邕國落霞宮更慘,各城的宮觀拆得差不多了。”
甘儀一驚:“你幹了什麼?”
“什麼叫我幹了什麼?”顏曉棠不滿道:“是他們自己要跟我勾結,不巧害得內門一個長老死在我大師兄手裏,怪我?”
甘儀沒說什麼,臉上寫著“你居然還有理”。
跟著他想到一事,問:“你在邕國還有人?”
顏曉棠惡意滿滿地笑了:“虞國也有,兄長可想要?”
玉珊瑚那事還是不能跟甘儀說,甘儀要是知道玉珊瑚案背後主使人是她,一定會找機會扳回一局。
說有人可不是騙甘儀的,在風山漸安排車馬讓她師門逃出虞國的,就是她那徒弟商桔棟的爹:商不流商老板。
顏曉棠一行到了複南後,通過換銀票的銀莊跟商家重新聯係上,邕國、虞國的消息也是商不流通過銀莊送來給她。
管文央不知生死——執法長老卞青是順清邑落霞宮三長老管文央那根線索摸下來的,又奪了翁家的船到風山漸,正堵上顏曉棠,結果被通靈鏡裏出來的伯兮反殺,死在虞國。
那件事,翁家被賠了進去,落潮民一共十五家,隨著翁家一起被查了的落潮民隻有兩家,因落潮民發達起來後跟官府千絲萬縷,親密得根本撕不開,照萊府衙想盡了辦法去保落潮民。
而照萊落霞宮就隻有衍澤一個長老,雖然失蹤了,但他卻讓內門沒有了照萊落霞宮的協從,這樣一來內門在照萊無從下手,跟眼瞎耳聾的一樣,照萊府衙推出三家落潮民把國都方麵的問責應付過去了事,落潮民元氣未傷,餘下的十二家落潮民家家富得流油,有一些離開照萊遷往不同地方,金銀砸下去轉眼便重新站住了腳。
而照萊,依舊是落潮民的天下。
卞青一死,邕國落霞宮,虞國拂雲宮紛紛遭殃,不論長老還是下麵弟子,所有人修為廢去,逐出太微仙宗。
連落霞宮也沒有了,顏生雲如何能夠繼續做一個常勝將軍?
但顏曉棠一直懷疑娘親的死有蹊蹺,怎麼肯輕易罷手?
她要去祖荒山,不管設下陷阱的是哪一個仙宗,救伯兮逃出來的機會十分渺茫,但她的仇不能就這麼不報了,她要給顏生雲留下一個勁敵。
讓甘儀做顏生雲的勁敵是個很好的選擇,甘儀看似人傑,實則梟雄,人傑做不到的,他有本事做到。
顏曉棠問得輕鬆:“兄長可想要?”
甘儀卻不敢隨口答應,他何止想要,他想瘋了都!玉珊瑚案後,安插在虞國的探子被血洗了一遍,他在虞國什麼都沒有了。
然而越急越要穩得住,越迫切就要越從容。
“確能幫我?”甘儀此時像個生意人,開始斤斤計較了。
顏曉棠信步走著,心底列出一二三來。
前方幾個女子環佩叮當、華服麗容地朝著他們走過來,還有一群宮娥跟隨,原來不知不覺中走進了後宮。
顏曉棠盡管還是一身男裝,可這身衣服藏不住她的女兒氣,不必回避。
甘儀想驅趕走這群後妃,左右看一圈找不到人使喚,才想起來沒讓宦官跟隨,隻好等她們走到麵前跪下後,才發話讓她們到別處去。
其中一個是甘儀平時最寵愛的,十幾歲年紀,跟顏曉棠差不多大,模樣正是最嬌俏可人的時候,又會打扮,在這樣冷清的季節裏穿著嫩黃的裙子,發髻裏別著的釵上粉的翠的珠子堆出一片盎然生機,湖袖長帶,兩頰生暈,甘儀過去百看不厭,這時居然對她拋來的媚眼視而不見,嬌嗔也聽而不聞。
見她們磨磨蹭蹭不肯走,甘儀將手臂一抬,朝旁引路道:“妹妹,走這邊,這邊清靜。”
顏曉棠步子一轉,腿長,步幅很大,行走如風,一身絳紅如血的男裝在走動中潑出一片颯爽勁風,烈烈地能灼傷人眼,刹時就把其他顏色壓到沒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