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夕托著朱雀燈台一笑:“快三十年了,你被你師父一掌從化神境界打落,又被關進十淵牢二十四年,劍意還能精進至此,不愧身具吞月赤髓劍體。”
伯兮不說話,右腳腳尖向下一點,腳下劍光連片竄生,江朝夕身前紫光一閃,一個小小的螺旋漩渦出現,伯兮的身體被拉動似的跟著轉了起來,如此三圈,他身外已經遍布飛劍,反射的光芒粼粼一片,江朝夕身前的螺旋漩渦一收,幾十數百把飛劍奔雷而至。
江朝夕想再躲開,但那小小的螺旋漩渦緊跟著他,他用手去握反被刺得筋肉生疼,一時滅不了,而飛劍指向一直對著螺旋漩渦,在空中拉出一條遊龍,叼住了他。
江朝夕不敢再托大,對著一豆燈火一吹,漫天的火焰翻湧,一波波襲向伯兮。
伯兮不退反進,幾道手印飛快結成,一把接一把的飛劍從江朝夕頭頂落下,插在代掌門四周,劍刃上毫光相連,結成劍陣,他自己以劍意開路,破開火浪。
被他衝開的火焰潑起半天高,杞無憂和樂無聽差點被卷進去,急忙再退出幾十丈。
江朝夕道:“不要像條瘋狗一樣亂咬人,伯兮,你的敵人是太微仙宗掌教召南!”
說著,江朝夕為躲劍意隻得避讓,但他發現他的動作遲滯起來,心下暗驚。
“太虛雲篆!伯兮,你可知你修煉的紫極生滅劍被你師父害得沒煉成,你還敢用!?”
聽江朝夕一再辱及召南,伯兮眼底少見地帶出憤怒情緒,牙齒依然咬得死緊,怎麼都不開口,殺到劍陣裏,持著劍意飛劍就往江朝夕身上招呼。
江朝夕的動作被劍陣壓製變遲鈍了,但他的法術可不會因此受限,朱雀燈台裏燈火一跳就是一團烈焰飛出,伯兮劍招再精妙也得躲閃這些火團,一息間不過能尋隙刺出一劍而已,江朝夕哪裏會怕他?
並非劍意的那些飛劍,要麼被火焰焚燒了,剩下的江朝夕也不屑去擋,打在他護體真元上消耗也就那麼點,論消耗的真元來算,他的氣海真正是一片海,而伯兮不過是個小池塘罷了,等伯兮拚幹淨了也好。
“伯兮,你的真元可經不起你這般消耗罷?”江朝夕說話的口吻如同逗一個三歲孩子,他就沒有盡全力來應付伯兮,輕鬆有餘,伯兮沒有讓他憤怒,倒讓他驚喜不斷。
鶡央真人早已做好準備,準備什麼?最糟糕的情況是萬一伯兮入魔,鶡央真人能做的就是打散伯兮修為,慢慢磨去伯兮的魔性,再一點點重塑人性,會耗費寒瓊仙闕至少百年的功夫,可是三千年才出一個的吞月赤髓劍體,用百年去挽回也還是值得的。
其次是伯兮一身修為盡毀,比起最糟糕的情況這一種真不算什麼。
難題隻在伯兮識海的斷骨鎖魂獄上頭,要把他變成寒瓊仙闕的利劍,這就是必須邁過的一關。
而眼下伯兮居然還有築基期的修為不說,竟然將劍意凝出飛劍來,這是一喜;紫極生滅劍第一重江朝夕可是見過的,其中含有兩個符篆得來的陣法,一個就是太虛雲篆,伯兮仍舊能用出來,這是又一喜。
至於死活不開口,嘴裏一個字不嘣,就知道砍他這一點,江朝夕倒真不介意。
伯兮十幾歲就結嬰,二十歲出頭步入化神期,化神期後幾乎就不會老了,唯有壽數大限而已,一身凡胎煉得所剩無幾,自然不會成長衰老,心性上孩子氣一些並不奇怪,這是境界提升太快的必然。傳聞弑神之戰前還有卓絕的天才在十歲前步入化神期的,活幾百年都還是孩子樣貌,心性也不怎麼見長。
江朝夕眼中,伯兮就是個有資格任性妄為的孩子,卻被關了幾十年,出來看誰都不順眼,見誰都想捅一劍,那不是很自然的事情麼?給他適當吃點苦頭,慢慢打磨收斂了性子就好。
什麼屠戮長輩、欺師滅祖,對一開始被搶了寶貝的寒瓊仙闕而言,屠的又不是自家的,最多不過明麵上口誅筆伐。
當然,若是打磨不出來,伯兮的結局隻得一個字:死。
那是後話,江朝夕這會當然不做考慮。
他料得不錯,伯兮這樣肆無忌憚地消耗真元,支持不了多久,片刻後空中的飛劍消失一空,劍陣也逐漸暗淡下來。
江朝夕看準了,一伸手就把伯兮肩膀按住,沛然巨力降下,伯兮慘哼一聲直直從空中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