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彬感覺腦袋中有一根筋突然繃斷了一樣,腦袋中發出嗡嗡的聲音,不過他很快就適應了,這算是他們班主任的日常操作。
已經不是第一次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他叫到教室外罰站,然後在課間的時候就會收到班主任送給他的心靈鞭撻。
“成績不好,也不能怪你,有些人就不是讀書的料。你上課可以睡覺,可以看課外書,但是你不能影響到其他人。別個可是要考大學的,你不學,也不能害得別人不學。”
此時的景象,與一年前的截然不同,一家高檔餐廳,在收到了劉宇彬父親的紅包之後,這位優秀的班主任可是拍著胸膛信誓旦旦地做出了承諾,承諾在他的優秀教育方針下,劉宇彬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時隔一年,這位當時放下豪言狀語的人民教師已經徹底醒悟了,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學習這項事情,特別是在劉宇彬父親腦溢血去世之後,他對這個語文幾乎能拿滿分但是理綜隻拿的到個位數的“紅包戶”已經徹底絕望。
針對隻是表麵,將這個降低他們班的升學率的不良份子從最後關頭攆出去才是目的,一個百分之一百的升學班可是他教學生涯最閃光的亮點,說不定來年的主任就有成功的可能性。
“要不你休學吧,這邊我認識一個還挺不錯的專科,悄悄的跟你說,我那邊有點關係,隻要你同意,你叫你媽花點錢就給你送進去了。”班主任終於在劉宇彬的麵前說出了他心裏的想法。
劉宇彬看著他關切至極的模樣,仿佛剛剛那個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將自己驅逐出課堂的人,跟他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劉宇彬想起每次回家看見他媽一個人在餐桌上喝悶酒的場景,在他父親走後,家裏的所有擔子全是他媽一個抗在身上,他也知道現在他的那成績考不上大學,但是專科還是能勉勉強強上一個,花錢讀專科?劉宇彬的眉頭緊蹙,然後對著班主任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呢?”劉宇彬拒絕了班主任的好意之後,臉一下就紅了起來,“隻要你答應我,我馬上把你送進去,你就可以結束這種痛苦生活了,你難道沒有感覺出來,這班裏不適合你……”
班主任越說越激動:“劉宇彬,你不是語文好嗎。那你應該知道,‘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意思,這就是你現在的狀態。而且給你明說了,我們班……”
班主任停下他像機關槍一樣的嘴巴,並沒有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但是劉宇彬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無非就是一些對於他來說無關緊要的談論。
他基本上每天都會聽見這些聲音,他的同學們早就不在意這個“班級廢物”的感受,總是當著他的麵稱呼他為“混子”、“睡覺蟲”,劉宇彬已經習以為常了,大人們總覺得現在校園暴力在這個法治社會中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一件事。
但是暴力也分為兩種,一種是肉體上的,一種是精神上。劉宇彬幾乎每天都在經曆他的老師、他的同學,從目光、語言上傳遞過來的赤裸裸的冰冷寒意。
他也搞不懂,他成績好不好、考不考的上大學關這些人屁事,仿佛這個世界有一塊規定好的模板,所有人都必須將自己變成這模板規定的形狀,一旦你掙脫出這塊模板之後,那些從模板裏麵走出來的人指著鼻子議論你,將你驅除出他們的領地。
劉宇彬走了,班主任讓他回家認真思考一下他說的“好建議”,並且明天讓他媽跟他一起來學校一趟。在他與班主任的交談中,沒有一句話是關於煙味的,全是退學的話題。
劉宇彬回家後,他媽有點詫異今天放學的時間,他告訴他媽,今天學校有活動,提前放了學。他坐在沙發上,腦子中剛剛班主任嘮嘮叨叨的話語沒有停下來了過,看著廚房裏給忙碌的身影,不忍心將退學的事情告訴她。
他想起出校門看見的門口掛著橫幅,“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他笑了,然後閉上了眼,靠在柔軟的沙發上。
“媽,今天我學習有點累,等會能出去玩一會嗎?”
“哈哈哈,真乖。記得等會早點回來。”
劉宇彬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什麼東西扯住了一樣,他母親在他父親走了之後情緒就一直不太穩定,然後將所有的希望全部放在劉宇彬的身上,但是希望跟現實是兩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