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心知自己活不了多久,早就想好了借口說要出去旅行,下午送顧長生去機場回雲城。
外公年紀大了,她人沒了音訊總比讓他切實知道她死了的好。
送完顧長生,江暖回醫院碰到了何洛白。
何洛白遠遠站在那,白色的長大褂,腦袋一歪,食指抵了下金絲邊的眼鏡框。
江暖一步一步朝他走過去,先開了口問:“之後打算一直在京都發展嗎?”
“你呢?”
“今晚化療,化療完想回雲城,房子還對我租嗎?”
何洛白嘴角一勾,往前一步,將人抱入懷中,笑了一聲,低聲道:“隨時歡迎。”
過了很久,何洛白的手機震動起來,他這才鬆開江暖,接了來電。
他對著電話應了幾聲後,跟江暖解釋:“突然來了一個急症患者。”
“你快去吧,我先去化療,等會見。”
何洛白摸了摸江暖的腦袋,囑咐道:“化療完等我,我帶你回家。”
“好。”
江暖應道。
何洛白這才放心離開。
江暖一個人回了病房,沒過多久,便見穿著一身白衣帶著口罩的醫生推著東西進來。
江暖熟練的整理好衣服,抬頭正要問大概要多久,突然發現醫生口罩上的眼睛格外眼熟。
她正要開口,便被噴劑噴到了臉上,一股濃重的異味鑽入呼吸之中,理智瞬間恍惚起來。
“江淺淺,你……”
江暖咬著牙還未說完,徹底昏迷過去。
沈年接到陌生的電話時正在酒吧喝酒,他一杯又一杯拚了命的灌。
手機震動還是旁邊企圖討好沈年的公子哥提醒。
他接通電話,聽到對麵是江淺淺的聲音。
“沈年,想要江暖的命,就來醫院的樓頂。”
沈年瞬間酒醒了幾分,他吼道:“你對她做了什麼,江淺淺你瘋了嗎?”
“別廢話,我隻等你半個小時,等不到我直接把她從樓上扔下去。”
江淺淺聲音顫抖的吼完就掛了電話,站在樓頂邊緣,一隻手死死鉗製著手裏昏迷的江暖,一隻手緊攥著水果刀。
半個小時的路程,沈年生生開了十分鍾就到了。
沈年搭電梯到了最高樓層,又從消防通道才爬到了樓頂。
樓下的警車聲越來越近,有熱心群眾在樓下看到報了警。
江淺淺以為是沈年報警的,情緒格外激動,拿著刀抵在江暖的脖子上,威脅他不要過來。
沈年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生怕因為激怒了江淺淺導致江暖出事。
他開口問:“江淺淺,你怎麼樣才能放過她?”
“娶我,沈年,我要你娶我!”
江淺淺吼道。
沈年毫不猶豫,“好,我答應你。”
江淺淺卻又倏然笑了,聲音悲愴道:“你就這麼怕江暖會死嗎?怕到連考慮都不考慮就同意娶我。
哈哈哈,沈年,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竟然愛上了江暖這個賤人。”
“是你說,這輩子永遠隻愛我江淺淺一個人的啊。”
“沈年,你怎麼能忘了,你說隻愛我的啊……”
沈年看見江淺淺的身體仿佛風中飄零的落葉搖擺,他急聲道:“淺淺,你聽我說,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你先過來,那邊危險。”
警察也已經到了現場,開始展開救援行動。
江淺淺搖了搖頭,正要說話,突然感覺身體被人從樓下猛地踹了一腳,帶著江暖摔在了樓頂的地上,她再想爬起來帶著江暖跳下去已是不可能。
千鈞一發之際,她拿起刀一把紮進了江暖的心髒裏。
下一秒,她被警察當場製服。
江暖在劇痛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感覺胸口疼的仿佛炸裂開般。
她看見江淺淺被人製服趴在地上,像是瘋了般大笑著說著:“你們一個都別想好過,我怎麼會輸,我怎麼能輸給這個賤人!”
她偏頭就看見插在自己胸口上水果刀。
嘶……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何洛白知道消息的第一時間衝到樓頂,看見的一幕就是江暖白色的裙子胸口處全染成了刺眼的血紅,沈年正跪在她旁邊,雙手顫抖的碰都不敢碰她。
他跑過去,因為太急,趔趄了一步差點摔倒。
他一把抱起江暖,往樓下跑,一邊跑,一邊聲音顫抖的大喊著:“醫生,醫生快來!”
江暖被放在了急救床上,被推進手術病房。
何洛白一路跟著,緊緊攥著江暖的手,安撫道:“阿暖,不要睡,你再撐一下,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江暖囁嚅著:“洛白,我好疼。”
“乖,等會給你打麻藥,你再堅持一下。”
江暖聲若遊絲,理智好似分不清現實和回憶,她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看見小男孩的一天,她緩緩伸出一隻手說:“想吃糖。”
而後,嘴裏真的被喂進了一顆糖。
江暖嚐著嘴裏的奶甜味,輕聲吐出兩個字:“是它。”
……自從手術後,江暖在沈年的世界裏徹底消失了。
沈年不是沒動用關係找過江暖,可京都何家也不是什麼善茬,真要比起社會關係,何家不必沈年差多少。
醫生天生受人敬仰,更何況是何家這種醫學權威世家。
沈年一天找不到江暖,就一直找。
又是一年冬,江暖穿著一身雪白的兔子棉服窩在鳥巢裏看雪。
本該在出差路上的何洛白突然出現,手裏推著蛋糕車出來,旁邊的八音盒吱吱呀呀的放著生日快樂歌。
江暖眼睛一亮,像個兔子一樣從鳥巢裏蹦了起來,驚訝道:“你怎麼……”
而後瞬間就想通了,小粉拳砸在何洛白懷裏,輕哼了一聲:“竟然騙我去出差。”
何洛白抱著她,笑道:“小孩,生日快樂啊。”
江暖看見蛋糕旁邊的八音盒,是母親留給她的那個。
當初被江淺淺弄壞了,她一直沒找到修理店。
她拿起八音盒,問:“嗯?不解釋解釋?”
“懶得給小孩買禮物,修一修當禮物了。”
江暖自然是不信的,但還是撇了撇嘴,“小氣鬼,哼。”
何洛白替她戴上壽星的小皇冠,“快許個願。”
江暖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誠心許了個願,幾秒後,她將蠟燭一一吹滅。
何洛白一邊清理蠟燭,一邊問:“願望是什麼?”
“哪有人老喜歡問女朋友許的願望是什麼,說出來就不靈了。”
江暖嚐了一口蛋糕挺甜的,而後手指沾上,抹在何洛白的鼻頭上。
何洛白寵溺的搖了搖頭,“又頑皮了。”
他一把摟住江暖的腰,恍惚覺得她又瘦了幾分,而後將早藏在背後沾著奶油的手指露了手指,聽著江暖軟著嗓子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