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兒氣鼓鼓地瞪了秦禦醫一眼,低頭看了看蓋在身上的秦禦醫的黑色披風,抬頭問道:“秦禦醫,你這披風可否借我用一下,明日我便還你。”
“你喜歡啊,那我送你便是。”秦禦醫嘻嘻一笑。
“誰稀罕你的···”星兒還想嘴硬,又突然覺得有些害羞,看著他的披風蓋在自己身上,心中湧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秦禦醫看星兒臉上浮現出嬌羞之色,低頭不語,他便也變得不自在起來,手足無措地踱了幾步,不知該說什麼,隻得搔了搔頭,尷尬地提起藥箱,說道:“我在此耽擱的時間太久,該回太醫院了。明日我再來看你,呃,給你看病。”
星兒看了秦禦醫一眼,欲言又止,最後說了一聲:“好。”
秦禦醫也欲言又止,終於還是笑了一下,轉身走了。他心裏著實為她憂心,今日二皇子對待星兒的態度他看的分明,哪裏有什麼骨肉情誼!那個二皇子滿臉都寫滿了虛偽和詭計。星兒從二皇子送來的糕點中取出了紙條,還要借他的黑色披風,這分明就是二皇子利用他來給星兒送信,好讓星兒按著紙條所寫趁夜出去做一件不能為他人知曉的秘密事情,難保不會發生什麼危險。他幾次想要出言詢問,可星兒畢竟是皇上的女兒,即使落魄至此,她的事情也依然是皇家的事情,並非他一個小小禦醫可以隨意打聽摻和的。
他想到這裏,心中似乎放下了,聳了聳肩,徑自回到了太醫院。剛一進太醫院的門,就有一個年輕的禦醫衝他招呼道:“忘憂,你可回來了!今晚一起去樓外樓吃酒,我做東!”
“今天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鐵公雞季修竟然肯做東了?”秦禦醫笑道。
“瞧你說的!今日皇上賞了我,我自然不能獨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這麼說,你是請了整個太醫院的人?”
“對啊,除了今夜當值的,其他人都一起去!”
秦禦醫遲疑了片刻,搖頭說道:“你們去吧,這回我就先不去了。過幾日我再請大家喝酒!”
“為什麼?這麼不給麵子啊!”
“當然不是啦,兄弟我什麼時候不給你麵子過?實在是我的一個病人病情很重,這兩日需要盡心照拂,丟下她我不太放心。”
“可是冷宮裏的小公主?嘿嘿,你這小子!”
“你少胡說!沒正經的東西!”秦禦醫麵色一沉,拂袖離去,嚇得季修做了個鬼臉,灰溜溜地躲著他走了。
是夜,秦禦醫坐在太醫院,看著如豆一般的燈火,心緒難平。
到了二更時分,他走到院中,在漆黑不見五指的夜色中負手站立了許久。突然,他仿佛打定了什麼主意似的,回屋披上了一件披風,拎起藥箱推門而去。
太醫院在皇宮西北方向,冷宮則在東南,秦禦醫不敢從宮內橫穿而過,隻能循著僻靜的小道,摸黑前行。這一路不知走了多久,直走到渾身發汗,雙腳酸軟,他才走到了冷宮的宮牆外。
在宮牆外歇息了片刻,他正猶豫著是否應該推門進去時,忽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便急忙閃身躲避到一株大樹後麵。
隻聽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披著連帽黑色披風的身影走了出來。秦禦醫認得那件黑色披風,那是他的母親為他親手縫製的。因他十分喜愛這個式樣,所以央求母親為他做了兩件一模一樣的黑色披風,一件在白天時候留給了星兒,一件此刻正穿在自己身上。
星兒在前麵走了幾步,秦禦醫剛想跟上去,卻發現一個太監模樣的人從另一側的宮牆邊上走了出來,躡手躡腳地尾隨在星兒後麵。秦禦醫等他們走遠了一些後,帶上披風上的帽子,裹緊披風,遠遠地在他們後麵悄悄跟著。
行了不久,大約到了冷宮和思遠殿之間的月橋附近,秦禦醫看到小太監停下了腳步,躲在假山石後麵窺視。他也忙止住腳步,尋到一處地勢稍高的隱蔽地方,可惜夜色濃重,他看不清楚星兒在哪裏。想要往前走上幾步,卻又擔心被那小太監發覺,隻好屈身蹲下,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