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母女三人回到扶搖院,關上房門又是一陣歎氣,無奈至極,痛恨至極,憑什麼荀老太太和大房鬥法,要拉上她們?無權無勢,比無根的飄萍還不如。想起冷漠如冰的丈夫,兒女未知的前程,羅氏不禁潸然淚下。
成馨寧和成安寧姐妹二人更是失落,二房的男丁還好,總有家族做靠山,女兒家如同雞肋,隨便送人就好,成馨寧已經快滿十三歲,已到了議親的年紀,照現在的情形看,隻有被嫌棄的份。
成安寧眼裏閃過一絲厲色,算計她至親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很快收拾好心情,勸羅氏道:“娘,今天的事別放在心上,我們兄妹三個以後一定會過得很好,您也是。”上輩子受過的委屈,她絕不會再承受,走過的歧路,這一世絕不重蹈覆轍。
第二日上閨學,氣氛十分壓抑,昨天的事情三房無一幸免,連帶三房的八位姑娘情緒都不高。幾位師傅都是極有眼色之人,見她們如此,課堂上隻照本宣科,沒讓人起來回答問題。收拾書本準備回瓊華院,成康寧特地走到成靖寧身邊,提起外麵的事情來:“六妹妹這幾日可曾聽過外麵的傳言?”
成靖寧回想起昨日在大街上聽到的閑言碎語,說:“略有耳聞。”
“六妹妹真是淡定,還有心思上學作畫。如果是我聽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早就羞憤死了,或是現身擊破那些無稽之談。”成康寧言語微諷,漂亮的臉蛋對著窗外燦爛的風景。
“我的確瘦弱不堪,的確是家中姐妹裏容貌最差的一個,這些都是事實,何必爭辯?外麵的閑言碎語,還不至於讓我寢食難安,影響到我的計劃生活,二姐不必為我操這份心。”成靖寧直視成康寧說。
如果不能靠臉,就靠自己的才華走下去,她對自己的定位,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十分清楚,沒必要為自己的不足煩惱,揚長避短,才是真理。成康寧對成靖寧的說辭不屑一顧,冷哼一聲後,帶著自己的丫鬟離開。
成安寧親自收拾書籍筆墨,斜眼將成靖寧的舉動看在眼中。她的確和上一世不同了。那時的成靖寧被說醜,自卑到骨子裏,哪怕後來謠言消除,她依舊自卑,唯唯懦懦,對自己很不自信,哪像現在這般雲淡風輕?
她從來不懷疑成靖寧的容貌,成家的女兒中,隻有成靖寧繼承了成啟銘的美貌,加上融合沈顧兩位長輩的相貌優勢,不到及笄之年,便會成為名動京師的大美人。否則她不會有那麼多爛桃花,因追求者過多而壞了名聲,否則不會被番邦王子一見鍾情,遠嫁異國被番邦兩代王爭搶,更不會在將近三十的年華迷倒越王。
“六妹妹不必在意,那些愛嚼舌根的平民百姓就喜歡亂說,咱們過咱們的日子。你是成家的女兒,能差到哪裏去?”成安寧走到成靖寧身邊,勸慰成靖寧道。
成靖寧笑了笑:“多謝四姐,其實我沒想那麼多。”
“聽說六妹妹的畫技突飛猛進,不如讓我們兩個到瓊華院開開眼如何?”成安寧提議說道。
成馨寧附和說:“是呀是呀,還沒見過六妹妹的畫呢。”
作畫本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在成安寧兩姐妹的再三要求之下,成靖寧邀請兩人去瓊華院看畫。顧楷教成靖寧第一堂課時,發現他低估了成靖寧的天賦,為了培養這棵苗子,在半個月的時間裏來了十次。他誇獎成靖寧的話,也傳到府中眾人的耳中。
大半個月裏,成靖寧畫了海裏的珊瑚遊魚,崖州的田園和椰子林,畫了瓊華院的院落和顧子衿的肖像。成馨寧見到成靖寧的畫作讚不絕口,“這真是六妹畫的嗎?惟妙惟肖,看這椰子林,好像置身其中一樣!”
“我才開始學,就從最粗淺的開始畫。三姐姐別誇我,我會驕傲的。”成靖寧謙虛道。她想畫的,是上一世那樣仿真的彩鉛畫,現在正在習慣用毛筆,日後有條件,她想自製一套畫具。
成安寧的吃驚程度不亞於成馨寧,嘖嘖歎道:“難怪顧先生對六妹妹另眼相待,六妹妹果真天賦過人。日後咱們家定會出一位大師!”末尾的落款,赫然印著“成靖寧”三個大字。成靖寧,難道不該是成靜寧嗎?怎麼名字也不一樣了?
“原來妹妹的靖是立青‘靖’,我還以為是嫻靜的‘靜’。”成安寧笑著說出自己的疑問。
“從前是安靜的‘靜’,不過我不喜歡,就改成了立青‘靖’。娘說我主意大,不過也同意了。”成靖寧解釋道。
成安寧看著畫,意有所指的道:“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