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輕飄飄的說了一長串話,句句戳中尹姨娘的心窩子。看她一副憂心忡忡,又我是為了你好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偏她又找不到羅氏的錯處,說不出話來反駁,隻得淚眼汪汪的看向成振功,悲慟地低吼道:“我可憐的玉兒宏兒!”

羅氏的話不隻刺痛了尹姨娘,更刺痛了已經及笄的成玉寧,以前她炙手可熱,現在無人問津,父親是白身,她還能找到什麼好親事?從前那些人家她看不上,如今對她來說卻遙不可及。想到自己如飄萍的後半生,成玉寧潸然淚下。尹姨娘見女兒哭了,登時哭得更傷心。

成振功恨忠敬侯府當年在奪嫡之爭中置身事外,否則他就不會落得這番下場,對羅氏恨得牙癢癢。見寵妾愛女哭得這般淒慘,忍不住高聲訓斥道:“少說幾句沒人當你是啞巴!還不快給夢蘿道歉!”

羅氏冷哼一聲,毫不畏懼,現在成振功和福樂郡主還有尹姨娘母女都欺負不了她,遂冷笑道:“二爺,不知妾身那裏說錯了,要讓妾身給一個下賤丫頭出身的姨娘道歉?”

羅氏從來沒在成振功跟前這麼大聲的說過話,更別提這般冷嘲熱諷了,忍不住抬手就是一巴掌。羅氏輕悄悄的避開,不屑的對成振功這個色厲內荏的男人說:“二爺別忘了,妾身的父親是忠敬侯,長兄是世子,二妹是勇毅侯夫人!家中其餘兄弟在各地為官,有的甚至身居要職!”說罷,不再看這三人一眼,帶著女兒先一步進了院子。

“母親,您今天為何這般對父親說話?”印象中的母親很和氣,從不高聲與人說話,更別說這般冷嘲熱諷的懟人了,那人還是平日裏高高在上的父親和囂張的尹姨娘。

羅氏歎氣,眼裏有抹不掉的恨意:“這麼多年來我忍夠了,以後不會再忍了!他現在不過是無權無勢的白身,他隻要犯錯,或是皇上看他不順眼,他連被我嘲諷的資格都沒有,指不定就被貶到崖州去了!”未出閣之前,她也是金尊玉貴的嫡女,有父母的寵愛,還有一幫要好的兄弟姐妹,出嫁之後,比掉進地獄還不如,如果她再委屈自己,就是烏龜王八蛋!

“娘。”成安寧想起這些年來的委屈,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開始埋怨起命運的不公來。

羅氏幫她擦了流出的淚水,說:“他風光的時候我們娘兒幾個沒跟著享過一天福,他現在落魄就更別提了。安兒,你兄妹三個要明白,以後我們隻能靠自己,靠忠敬侯府的姻親。以後要常和你的表兄弟姐妹走動。大房那邊萬萬不能得罪,六丫頭是我們能爭取到的人,以後和她多親近些。”她看得很明白,兒女沒有錦繡前程,隻能走小道,但她要盡可能為他們爭取平順的路。

成安寧重活過一次,知道該從何處下手,她絕不允許像上一世那樣悲苦窩囊:“娘,我知道該怎麼做。”

成振功被羅氏的話氣得半死,偏二房還得靠她,不敢出言指責,隻得坐在角落裏生悶氣。至於三夫人陸氏,在侯府的境遇和二夫人羅氏完全相反。當年福樂郡主為了避免羅氏的事情發生,對二兒媳的人選慎之又慎,最後選中支持二皇子的茂國公府出身的嫡女,後來二皇子叛亂倒台,茂國公府被抄家奪爵,無論男女老幼,皆流放西疆。

成靖寧昏睡了兩個時辰,捂了一身汗,黃昏時醒來隻覺懵裏懵懂的,好在並無發燒風寒的跡象,顧子衿才鬆了一口氣。被灌下一碗黑乎乎的藥汁之後,成靖寧才徹底清醒,忙對她道:“娘,我沒事,雖然身體不好,但也不會經常生病。”

剛穿來那會兒,這具身體瘦小得像隻病貓,每天都靠藥維持生命,大一點之後三天兩頭生病,等她能走會跳之後,她開始有意鍛煉身體,跳百索,泅水,練拳法,堅持數年,她的身體日漸強健,雖然仍是一副營養不良的豆芽菜模樣,但不會隔三差五的臥病在床。

“你呀。”顧子衿喜憂參半,讓她趕緊起床擦汗換衣。

“娘,今天的事結果如何?”對白天發生的事,成靖寧甚是關心。

“老祖宗上了家法,玉姐兒挨了二十鞭子,康姐兒和芸姐兒兩個各十鞭子,都被禁足三個月,罰抄二十遍女四書和家訓。”荀太夫人狠罰了二房和三房的三個姑娘,顧子衿仍覺不解氣,罪魁禍首曾和興隻被訓斥幾句,送回承平侯府了事。成靖寧什麼也沒做錯,卻遭了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