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被稱為曾公子的少年仍是一臉諷刺,“道理?本公子倒沒看出什麼道理來,就這衣著,這打扮,這長相,著實不像一個世家小姐,倒像一隻野猴子。”說著自顧自的高聲笑了起來。
正在為難之間,在湖邊賞梅的姑娘丫鬟也圍了過來,跟著曾公子一起大笑,大姑娘成玉寧忍不住問道:“曾家表弟,找到什麼樂子了?說出來也讓我們樂一樂呀。”
“是有一個樂子,妹妹們都來看看。”曾公子指著一身整齊的成靖寧說:“你們難道不覺得,尊府的六姑娘,像一隻穿著錦衣華服賣藝的野猴子?一舉一動都學著人的行為舉止,卻隻是邯鄲學步,看上去不倫不類。”
成玉寧聞言,認認真真的將成靖寧從頭發絲兒打量到腳尖,用手絹捂著櫻桃小口,附和著笑道:“之前不覺得,聽表哥這麼一說,倒真覺得像了。我雖沒讀過幾本書,卻也知道沐猴而冠這個詞。從前還覺得是古人胡說八道,現在總算真的知道其中的奧義了。”
曾和興目光掃過幾位如花似玉的表姐妹,又盯著成靖寧看了一圈,道:“眾所周知,永寧侯府的公子姑娘是最最俊秀美貌的,我怎麼看著這位六姑娘和永寧侯府上下不搭調呀?瞧這身材,又幹又癟,這頭發又雜又亂,這臉蛋又醜又黑的,說是猴子都抬舉她了。莫非她不是永寧侯府的姑娘?不過據說的確是顧大太太所生,難道不是世子爺的?”說著哈哈大笑起來,站在他身邊的幾位姑娘跟著掩嘴輕笑。
隻有四姑娘成安寧發覺不成體統,出聲調解說:“二表哥別胡說,靜寧的確是大伯的女兒。”又過來對成靖寧柔聲陪不是:“六妹妹,二表哥年紀輕不懂事,他說話向來直來直去,你別放在心上。”
聽他姓曾,成靖寧便知他是福樂郡主的女兒成宜珍之子。先前的侮辱成靖寧可以忍受,但被說成是野種,她再不出聲豈不連豬狗也不如?盡量忍下想揍人的衝動,盡量和氣地說道:“曾公子,您是世家公子,也是讀過聖賢書的。難道聖賢書和承平侯的教養,就是讓您信口雌黃胡亂說話?我成靖寧,的的確確是成振清和顧子衿的女兒,如假包換!至於容貌,天生父母給的,醜也好,美也罷,我現在不會嫌棄,日後也不會。我現在的模樣,並不是罵我父親母親的理由。如果您話說完了,請您讓開,我回瓊華院了,告辭。”
曾和興想不到成靖寧竟敢出言反駁,還說他沒教養,想著最近兩年接連不斷的糟心事,火氣蹭蹭直往上竄,衝到成靖寧前麵攔住她的去路,恨聲道:“我沒讓你走,你竟敢離開!作為主人,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成靖寧停下來,一雙明亮的眸子直視他說:“曾公子有何賜教?”
“當然要好好領教了。”曾和興眼睛裏射出冰刀般的寒光,有意繼續為難成靖寧。
成安寧見事不妙,忙打圓場攔在他們中間說:“二表哥,你何必和靜寧一般見識,她才回來不久,又是大房唯一的嫡女,無論如何也要給她幾分薄麵。”又使眼色讓成靖寧趕緊離開。
成玉寧還等著繼續看笑話,見成安寧這般維護和她們不對付的成靖寧,不由皺眉,忙上前挽住成靖寧的手臂對她說:“四妹說什麼話?什麼大房二房的,都是成家姑娘,何必分得如此清楚?”又扭頭親昵的對成靖寧說:“六妹,回來之後你一直病著,難得出門一趟,又遇到咱們這幾個姐妹和曾家表哥,不好好說會兒話怎麼行?二表哥說話雖然直了些,但心還是很好的,他留著你,定是覺得難得一見,想和你說幾句話。”
成靖寧不動聲色的從大姑娘的臂彎中抽回手臂,麵對水火不相容的二房三房等人和出嫁的兩位姑姑的婆家人,一刻也不想再待,行了福禮尋了個借口離開。哪知她剛轉身,身後一隻手將她推了出去,整個人直直的朝碧湖栽去。
湖裏的水冰冷刺骨,很快將成靖寧包圍,她迅速下潛,猝不及防間被冷水灌了個透。冷靜下來之後放鬆身心,浮到水麵換了口氣,看到石橋上那個笑得得意的人。大姑娘朝她挑釁般的搖搖頭,雙手撐在石橋的廊柱上,一副就是我做的,你耐我何的笑容。其他的,除了她的兩個丫頭和四姑娘在呼救之外,其餘或是嘲笑,或是置身事外,遠遠的站在一旁,看她落水的窘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