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振功當初剛被立為世子,立即慫恿福樂郡主分家,彼時的永寧侯成啟銘早已在後宅鬥爭中,變得耳根子軟弱。福樂郡主一番哭訴之後,他做主把家分了,田宅家財,商鋪仆從,早已分得清清楚楚,但家中長輩還在,為了免於被人說落井下石,欺負沈老夫人一房的老弱婦孺,仍讓他們住在府裏,撥了瓊華院和韶光院給沈老夫人一房人。

沈老夫人對當年分家並無多少異議,規整好自己和兒媳的嫁妝,拿到屬於成振清那一份家產之後,立即請來工匠,在瓊華院和韶光院外砌了高牆,把兩院合為一體,將自己的地盤和侯府隔離開來。她少時是將門虎女,出嫁後是受盡委屈的侯夫人,卻有非凡的生意頭腦,打理兒子的家產和自己以及兒媳的嫁妝,十年間攢下一份厚厚的產業,分出去過也不是問題,當年女兒出嫁,一應嫁妝皆由她所出。現在這份產業,就當為現在的一切錦上添花。

京城最不缺跟紅頂白之人,成振清得了永寧侯府的世子之位,又是當今皇後的嫡親兄長,消息傳出之後,上門恭賀之人絡繹不絕。沈老夫人一改多年的低調,決定於十二月初六大辦宴席宴請賓客。顧子衿作為新鮮出爐的世子夫人,急需重新融入京城的社交圈子,開始精心準備,幫著布置宅子,置辦宴席,挑選衣裳首飾。

天氣漸冷,成靖寧水土不服的毛病越加嚴重,精神不濟,吃不下東西,又有腹瀉之症。躺在床上忍不住歎氣,這幅軀體太過嬌氣,加上早產的緣故,更是雪上加霜,難怪原主出生沒多久就去了。荀太夫人也因此不讓她到景斕堂請安,吩咐她好生養著。

宴請那日,成靖寧沒出席見親朋好友,隻在房間內和水袖幾個說話,來看她的親戚隻有顧家的舅母和姨母以及沈家的表舅媽表姨等人。宴會之後,沈老夫人和顧子衿開始和親戚走動。到年底的時候,成靖寧水土不服的症狀才有所好轉,此時,她已瘦得隻剩皮包骨頭,好在能進食了,日後慢慢養著就是。

年底忙碌,沈老夫人和顧子衿忙著準備年禮和過年穿的新衣,好在已經分了家,三房各管各,他們一家可以安安心心的過個好年。掃塵那日,宮裏送了年禮來,有綾羅綢緞,有金銀珠寶,還有一百兩金子。沈老夫人謝了恩,將賞賜記檔在冊,放入庫房之中。

冬雪洋洋灑灑的下了大半個月,外麵的世界粉妝素裹,粉堆玉砌一般。花月端了一盆水仙進來放架子上,成靖寧遞了暖手爐給她,問道:“還在下雪嗎?”

花月道了謝,回道:“今天雪晴了,各處都在掃雪。”

成靖寧在屋內憋了一個多月,這會兒精神正好,提議說:“我們出去逛逛吧,憋了一個多月悶得慌。”

“姑娘問問老夫人吧,她同意之後,你才能出門。”不說下雪路滑,天氣又冷,成靖寧身體弱,出門需謹慎。

成靖寧握著掐絲琺琅暖手爐,想了想,說:“好,我去問問祖母。”

沈老夫人正在右梢間的書房裏和顧子衿一起看賬本,記錄的均是這些年她嫁妝的收益。忽聞成靖寧過來,放下手裏的賬本,讓她進來說話。

“祖母,今天天氣好,我的身體也好些了,想到花園那邊散散心。”寒暄幾句之後,成靖寧說明來意。

沈老夫人一開始不同意,但想到她的確憋悶了這麼些日子,出門走一走也好,遂應道:“天雖然晴了,但還是很冷,出門多穿些衣裳,記得保暖。水袖,花月,你們領著姑娘到花園逛逛,早些回來,不可貪玩兒。”

“孫女記住了,一個時辰之後就回來。”成靖寧歡喜道,舉止間多了幾分雀躍。回房換了靴子,穿了厚棉襖,批了件貂裘鬥篷,抱了暖手爐出了門。瓊華院已十分熟悉,出了正大門便是一條夾道。冬日的陽光雖然燦爛,但照在人身上並不覺得暖和,成靖寧不自覺的裹緊了身上的鬥篷。

夾道上有仆婦正在掃雪,見到成靖寧紛紛行禮問安,水袖和花月是領路人,為成靖寧介紹各院落的主人。第一代永寧侯是大祁朝開國功臣之一,彼時京城百廢待興,人少地多,太祖定都之後,有功的大臣都得了數頃地修府邸,功勞越大的地越多,永寧侯就得了兩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