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石屋,成振清已知曉今日發生的事,顧子衿出門來,撲進成振清懷裏嚎啕大哭。成靖寧默默的將東西搬進屋內,不吃他兩撒的狗糧。
三灣村到崖州縣城有兩個時辰的路程,成振清不放心妻女,並沒將人送到縣衙。潑了一瓢冷水在那人臉上,那人冷不丁的打了個哈欠,這會兒被綁住手腳,與砧板上的肉毫無區別,不過硬著骨頭不肯認錯,罵罵咧咧的問候了成振清祖宗十八代。
“罵夠了?”成振清雖是一副笑臉,手裏的刀卻迅速的割斷他的手腳筋,從成靖寧的角度看過去,陰邪至極。
“啊!殺人了!救命!”小賊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聲!
成振清不為所動,拿著刀子不陰不陽地威脅道:“我認得你,你是隔壁新堰村的王狗剩。今天我放你一馬,若下次再敢來,可不就是斷了手腳筋那麼簡單。”他手裏鋒利的匕首移到那人的胯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比劃,眼見著就要卸下他褲子下麵的小兄弟,“讓你變成閹人,是輕鬆得不能再輕鬆的事。”
“你敢!到時候老子叫上一幫兄弟打得你滿地找牙!那時可就不是我一個人欺負你婆娘了!”王狗剩平日裏作威作福慣了,被成振清恐嚇一番後,嚎著嗓子威脅道。
“你盡管叫人來,隻要打得過我。不過聽你這麼說,就更不能放你走了。”他一腳踩在王狗剩的小腳趾上,狠狠的碾了兩圈。王狗剩疼得大聲嚎叫,聲音比上刑場的肥豬叫得還要慘烈,成振清解開他身上的繩索,繼續道:“不聽話的話,你可以放心大膽的試一試,看我有沒有膽量把你變成廢人。”
王狗剩是個欺軟怕硬的主,觸及成振清殺人的目光,嚇的毫無形象的尿褲子,忙不迭的求饒:“不敢了,我有眼不識泰山,偷到大爺你跟前,以後再也不敢了!”
“很好。”成振清扛著人走到村口,把王狗剩仍進池塘裏,“滾!”
往日裏成振清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成靖寧還沒見過他這副凶狠的模樣,朝她娘聳聳肩,把地上的繩索收拾了,準備熬藥。她這輩子的爹娘,著實怪得很。
爐子生了起來,成靖寧把紙包裏的草藥倒進藥罐子裏,參滿從山裏背回的山泉水,蓋上蓋子開始熬煮。成振清從縣城裏買了好些鮮肉排骨回來,成靖寧麻利地揮著砍刀,砰砰的將排骨砍成碎塊兒,準備煲湯,其餘鮮肉,隻能用鹽醃了,掛在通風的地方晾曬。崖州這地一年四季又濕又熱,東西不容易保存,隻好製成醃肉。
屋裏,顧子衿放好了布匹和筆墨等物,出來準備幫上灶。她不會做飯,隻好幫著打下手。山藥又黏又滑,削皮之後的那層黏糊粘在手上容易引起瘙癢,切塊兒時不小心還會滑手弄傷手指,她又碰不得冷水,成靖寧隻好讓她回屋歇著。
“是我沒用。”幫不上忙,顧子衿抱怨道。
成靖寧正給山藥削皮,笑道:“哪裏,娘,你的女紅誰也比不上,爹這次買了一匹葛布回來,你幫我做一身新衣裳唄,讓我出去顯擺顯擺?”
顧子衿跟著笑道:“你就會哄我開心。”
“廚房這裏交給我,娘,你和爹說說話。”成靖寧削好了山藥,切成塊兒放進砂鍋裏,又放了些許調味料,開始煲湯。上一世她事業有聲有色,下班回家後也能做飯煲湯,做得一手好菜。這一世她掌勺之前,一直是成振清做飯,吃了幾年黑暗料理之後,終於能好生犒勞一番折騰已久的胃,之後,她一直變著花樣做吃的,這上麵的事,成振清和顧子衿從不過問。
山藥滾刀切成塊兒,放進已經煮沸的湯裏,小火煨上一個時辰即可。顧子衿喝的藥必須熬兩次,第一次的湯水全部避出,再參兩碗水熬成半碗。此間她到房前的菜地裏拔了一把油菜回來,洗淨了放在筲箕裏瀝水。
成振清回來時,排骨已燉出香味,滿室生香。“你娘呢?”
成靖寧忙著往爐子裏加木炭,頭也不抬地說:“在裏屋裏,娘今天嚇壞了,爹你陪陪她吧。”
房裏,顧子衿拿著剪子對著葛布發呆,不知從哪裏開始裁剪。成振清進來時,抹了臉上的眼淚:“清哥回來了。”
成振清攬受傷的妻子入懷,安撫道:“我已狠狠教訓王狗剩一頓,不會再有下次了。”
“我隻是覺得自己沒用,當初說好了來照顧你,卻添了這麼多麻煩。要不是靖寧機靈,還不知會怎樣。”村裏的媳婦嘴碎,雖然沒發生什麼事,但經不起她們胡編亂造,她又看重清譽,最怕別人說她,萬一傳回老家,她就完了。
“我已經辭了鹽場的工,以後待在家裏陪你。臨走之前娘給我們的銀子,可以撐到我們回京城那天。子衿,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回家了。”成振清說。新帝登基,為了平衡各方勢力,一定會洗清他的冤屈。當年一味忍讓,才連累母親妻兒,這次回去,他不會再退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