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刻,程嘉逸的心底湧起了一股比當日更加強烈的的憤怒。但這憤怒的對象,卻又顧知安,變成了顧知安和周嵐珊兩個人。
“那以後呢?你的愛已經坍塌了,你的意思是你還會繼續自殺?”
“我活過來了,這已經是新生。接下來,我想要看到真正的他。我至今為止的人生中,沒有一刻像是現在這麼迫切的想要了解顧知安。”
這是一個程嘉逸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周嵐珊。她明明就呆在這張病床上,可是她執拗的神色,和她嘴角上揚的笑容,卻讓程嘉逸有一種錯位感。
仿佛那一天,他開車看到的,那個無助的,渾身發抖的女人,那個流著淚望向他說:“送我回家”的女人,統統都是錯覺。
他甚至懷疑起,那天的事情是不是就是一場誤會?可能顧知安和周嵐珊隻是在別墅裏策劃的行為藝術?不然怎麼會有人在遭受了這麼巨大的痛苦以後,還說著,錯不在他,並要了解加害者的蠢話?!
程嘉逸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那間醫院走出來的。恍惚之間,他好像是看到了葉佳來到醫院給他送來了晚飯,似乎還攔住了自己,詢問他怎麼了。
這些碎片一般的後續記憶,和周嵐珊在病房裏說的瘋話交錯著在程嘉逸的腦海中響起,直到他坐進了駕駛位。
“砰!”地一聲,門關上的那一刻。緊繃著的情緒像是找到了缺口。程嘉逸浮在方向盤上,大吼出聲。
喊完以後,他並沒有感覺自己好了許多,反而,缺氧讓他眼前出現的黑好半天才消退下去。
若換做是平時,遭遇這種挫折的程嘉逸一定會呼朋喚友,大醉三場,趁著酒勁兒罵出此生最髒的髒話。
但現在卻不行。
他能找誰?他的圈子裏,顧知安是最頂尖的那一個。盡管可能關係不熟絡,但其中的關係網卻是複雜無比。程嘉逸雖然是恨顧知安,但是歸根結底,這是他和周嵐珊兩個人的事情。就算是毀掉顧知安,也要由周嵐珊去毀掉。他不能將這些東西當成酒話告訴別人。
不單單是為了顧知安,也是為了周嵐珊。
然而程嘉逸自己的痛苦也是真真切切的。
手機聯係人被程嘉逸來來回回地翻了好幾遍,最終,落在了一個人的名字上麵。
陳澤。
這個跟了顧知安快要十年的人,幾乎是比顧知安的父母還要了解他的人。他知曉顧知安在商業上幹的齷齪事,知道顧知安生活中的缺德事兒。他知道了那麼多秘密,還差這一件嗎?
這樣想著,程嘉逸撥通了陳澤的電話。
鈴響一聲後,陳澤就接了起來。不過聽他的語氣,似乎對程嘉逸這麼晚還打來電話這件事感到詫異。陳澤開門見山問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你在哪裏?”
陳澤如實道:“在家。”
“好。把你們家的地址發過來,現在,馬上。對了,你們家有酒吧?”
話說到這,陳澤基本上已經知道他要幹什麼了。不過,他從來和程嘉逸都沒有什麼交集,更算不上是他的酒肉朋友,他突然找上自己,到底中間出了什麼事兒?
雖然一想到醉酒後的房間很難收拾,不過此刻,陳澤對事件的興趣直接超過了他對麻煩的討厭程度。於是,他直接懟程嘉逸說道:“酒很多,你在這連續喝三個星期也沒有問題。”
“那就好。希望你今天晚上能讓我盡興。”程嘉逸丟下這樣一句話後,就掛了電話。
陳澤果然動作迅速,信息在一分鍾內就傳了過來。
程嘉逸在導航中輸入陳澤的地址,而後,發動了車子,朝著陳澤家的方向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