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風已經有些涼了。它打在裸露的肌膚上，短暫的停留中留下極其輕微的刺痛感，足夠處於微醺中的人警醒。
沐清歌對上顧知安那雙淡漠的眸子，一瞬間，時間像是被拉扯回到一年以前。
因那是一段特殊的時期，所以大多數情節現在回想已經變得十分模糊，但顧知安的這句話，沐清歌卻非常的有印象。那時的她，因為爆炸案的燒傷而無法接觸到陽光，隻能將渾身上下全部包裹起來，就連眼睛也要帶上墨鏡，來遮擋沐清歌由於多日的哭泣而腫起來的雙眼。
當時飛機即將在異國的機場落地。
正在看窗外的沐清歌扭過頭，墨鏡下的眼睛看著染成黑色，周身卻有光暈的顧知安：“很抱歉，顧先生，我不這麼認為。”
“我看人一向很準。沐清歌。”顧知安道：“可能你在娛樂圈扮演小白兔太久了，忘記了自己本來的樣子。但我保證，我會讓你想起來的。”
“聽上去很像是調教。”
“不，隻是幫你回憶。”彼時的顧知安輕輕一笑，亦如沐清歌在醫院狼狽逃竄時看到他的第一眼一樣，溫柔，和善。但那雙眼中卻沒有了柔和的色彩。他雙眸彌漫的陰冷，是沐清歌第一次覺得顧知安這個人可能會很危險。
或許是為了躲避這種沐清歌不善應對的眼神，她別過了頭，看著飛機的機翼壓下雲朵俯衝：“所以，我可不可以知道，你給我私人訂製的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張臉？”
“太早知道會沒有驚喜。”
“你不怕我不喜歡嗎？”
“你沒有這個資格。沐清歌。”顧知安微笑：“雖然我有能力還原給你一張和過去的你一模一樣的臉，但你的目的是複仇，我想，一年之後，如果你再回到A市，麵對沐婉星那樣一張自己的臉，應該下不出去手吧。畢竟那就像是親手殺了你自己一樣。”
“所以顧先生要給我一張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臉，最好我能夠自我催眠，暗示自己那就是我的樣子？”
“聰明。”顧知安撫掌笑道：“不過你放心，新的臉和你從前的長相都有一個共性。”
“是什麼？”
“就是，我保證沐婉星會非常討厭你。”
後麵兩個人還說了什麼，沐清歌想不起來了。她隻記得下飛機，到顧知安開進停機坪的車上，那一路的陽光異常刺眼，就連沐清歌帶著墨鏡都感覺到了刺目。後顧知安帶著她直接去了那家私人的醫院。在一天的休息後，她就被推進了手術室，進行了長達五十二個小時的手術。
那段日子如今回想，猶如一段噩夢。所有的場景隨著沐清歌回到A市，變成了急速倒退，並能被她輕易遺忘的風景。她能記住的，似乎是這夢境中最重要的部分，但因為忘記了前因後果，也使這份“重點”，變得雞肋了起來。
沐清歌仍在出神，她突然感覺到肩上一暖，這才從回憶中抽出身來。轉頭一看，是顧知安將自己的白色西服外套脫下來蓋在了沐清歌肩膀上。
“夜風涼。”顧知安畫蛇添足地解釋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