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盯著傅沛白,問道:“敢去嗎?”
傅沛白心想我是一個女子,有什麼不敢去青樓的,但是想到遠在朝泉之上的峰主,她心下又心虛了幾分,囁嚅道:“身處煙花地,亦持君子心,心無欲念,有何不敢。”
男人滿眼笑意,揮揮手,“那你去吧,看看你小子有沒有那個本事成為木姑娘的入幕之賓。”
傅沛白對男人的打趣置若罔聞,抱拳致謝後,便往入雲閣走去了。
按著男人指的路,走了一刻鍾後街角果然出現一幢異於其它建築的朱閣青樓,足有三層之高,雕梁繡柱,飛簷翹角,每層的翹簷上都掛著紅豔的燈籠,從樓閣頂端自下與每個方位的簷角都連接著胭脂色和絳色的輕柔薄紗,隨風輕柔地飄動著,門匾上有三個飄逸秀麗的大字。
“入雲閣”
閣樓外門庭若市,熙熙攘攘,都是來此尋歡作樂的江湖中人,場麵喧鬧沸騰,果真是烏蒙鎮最為繁華之地。
傅沛白心下有些躊躇,站在人群中,不時被身後湧來的人推搡著,慢慢便被人流推到入雲閣的門口,隨即一隻雪白的胳膊伸了過來,宛如水蛇一般纏上了她的胳膊,緊接著又是飄來一股甜膩的脂粉氣。
“這位小公子,怎的不進去呀?”
一名麵施紅妝,穿著暴露的纖纖女子出現在傅沛白眼前,聲音跟她麵貌一樣柔媚。
傅沛白胳膊寒毛倒豎,登時便將胳膊抽了出來,她麵色鐵青,並非是嫌棄對方的身份,隻是實在抵觸反感這樣的身體接觸。
女子輕笑一聲,又作勢想纏上來,“小公子,讓奴家領你進去吧。”
傅沛白側身一退,“不必。”說罷便隨著人流進入了入雲閣。
剛跨過門檻,她便被不知哪裏飛來的一塊輕柔紗絹蒙住了臉,紗絹上還蕩漾著獨屬於女子的馥鬱芬香,她猛地把粉色輕紗抓下來,一片奢靡放蕩之景映入眼簾。
鶯歌笑語響蕩於整個大堂中,數張圓桌方椅皆以坐滿了人,中央搭著一方圓台,台子四周圍上了薄薄的輕紗,男人們或是推杯換盞飲酒作樂,或是摟抱著衣不蔽體的各色女子,以嘴渡酒的也不在少數,更有甚者,遮起雙眼,與女子玩起了摸瞎的把戲,時不時激起陣陣女子的低嗔嬌笑。
傅沛白一時怔在原地,出神之際,猝不及防被一彪悍壯碩的男人撞了一把。
男人本欲發怒,瞧了眼少年青澀的麵容,臉色緩和了下來,大笑著露出一口黃牙,“第一次來?”
傅沛白有些尷尬,低語一聲抱歉後離開了擁擠的正堂,找了一處角落的空桌坐下。
她現在有些迷糊,沒搞清這個陣仗是要幹嘛,百無聊賴的坐了一會後,四下打量之際,瞥見了正門信步而來的三位公子哥。
為首那個個子不高,鵝蛋臉,唇紅齒白,一雙杏眼盛滿了興奮之色,而她左側站在一個一身黛紫色男裝的高挑男子,麵貌白皙俊美,眼神流轉間盡顯風流本色,隻是脖間纏繞著不相宜的白布。
而剩下的那位一身白袍,長身玉立,麵容清逸雅雋,微微上揚的眼梢和那眉淚痣又顯出幾分女兒姿態,整個人透出一股男女莫辨的俊秀和柔美來。
傅沛白心猛地一跳,她莫名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抬手將自己的臉掩住,借著餘光繼續往那邊打量。
這麼三個俊俏不凡又年輕的公子哥進來,自然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登時便有幾個薄紗輕衫的青樓女子圍了過去,傅沛白眼見那些藕玉般的手臂在白袍男子身上四下流連,那男子卻並不推拒,隻是和煦地微笑著。
越看她心裏便越不是滋味,眉峰緩緩蹙起,緊緊地盯著白衣男子的臉。
接著又有兩個男人走了過去,臉上帶著放蕩不羈的笑,和三個公子哥搭起話來。
她忍無可忍,驟然起身,撥開人流,大步走了過去。
“你們怎麼在這?”
傅沛白想她的語氣一定很不好,否則陸清婉怎麼會在看見她的第一眼,便大發雷霆。
麵紅齒白的小公子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俊秀少年,臉上先是一驚,怔了片刻後,勃然大怒道:“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你不是跟我們說你去打聽消息嗎?打聽消息怎麼打聽到青樓來了?!
合著你就是騙我們,自己出來風流快活是吧?傅沛白,我真是看錯你了!表裏不一,朝三暮四,我一定要告訴我阿姐你的真麵目!”
一提到陸晏冉,傅沛白登時便焉兒了,她連忙道:“別別別,二小姐,你聽我解釋,我是從旁人那裏打聽到這裏的花魁出身西南腹地,想必對方定然十分了解蠱域,這才想著來打聽一二,我絕對沒有其它任何心思,你可千萬別跟峰主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