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您知道我吃不得這些個東西,您叫我吃,是想把我死裏整哪?”墨衣一臉糾結。
“那拿去讓莊裏的人吃了。”白雎喝了一口尚有餘溫的水,依舊淡淡道。
墨衣的臉色變得更糾結,“主上,如今咱們山莊,對這青梅,可謂是人見人怕,見著了恨不得躲得遠遠的,誰還敢吃?”
“據我所知,這梅子雖青,味道卻還是可口的,如何會到得人見人怕的地步?”
出口的話雖是疑問,然白雎似乎並不想聽到答案的模樣,解了渴便將杯子放下,往書桌的方向走去。
墨衣跟在他身後慢慢移步,一臉苦色道,“主上,什麼東西吃多了不膩歪,何況這東西莊裏的人吃了三年,如今已是第四個年頭,這下多久的雨,莊裏的人就要吃多久的梅子,腸子都酸了。”
“那就扔了吧。”白雎不疾不徐道,語氣更是淡然得不能再淡然,就好像是扔掉一件不用的廢物一般毫不在意,甚至連眼瞼都未抬一下,便坐到了書桌後的椅子上。
墨衣似有不忍。
墨衣的沉默讓白雎終於抬眸,眼睛看向窗外的雨簾,麵上沒有任何不忍或不舍之色,語氣仍舊淡淡,“讓她走吧,不管她等多久都是無益。”
“主上,若是我等能勸得她走,又怎會等到這第四個年頭才勸她走?”
墨衣心有不忍,對於那個執著的姑娘,隻怕除了主上,沒人能勸得動她,盡管他不經不下二三十次勸她離開了,可每一次她都像沒聽到一般,依舊堅持自己的,就算他可憐她惋惜她,他也不知怎麼做才好了。
“你們也覺得我狠心是嗎?”白雎淺淺一笑。
“墨衣不敢。”墨衣連忙垂首應聲。
“有什麼敢不敢的,整個山莊的人都覺得我鐵石心腸,我又不是不知道。”
白雎依舊淺笑,墨衣默不作聲,良久,墨衣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主上,這麼多年了,您還放不下她嗎?”
白雎沒有回答,墨衣也沒有再問,拿了那裝滿青梅的小籃子,出了書房。
墨衣走後,白雎嘴角的淺笑才慢慢淡去,最後靠到了椅背上,輕輕闔起了眼。
他又何嚐不這麼問自己,這麼多年了,他還放不下她嗎?
窗外雨依舊,仿佛能感知到這人世的悲戚一般,下得淅淅瀝瀝,一滴一滴,落在人心。
翌日,家丁依舊提著一小籃子新鮮的青梅站在書房院子的月門外,白雎依舊瞧也沒瞧一眼直接走進了月門,依舊是墨衣將青梅接手送到了白雎麵前。
這一日,白雎瞧出墨衣的眼神裏有異樣,隻是墨衣沒說什麼,他便什麼也不問。
再一日,情況如昨,隻是墨衣眼裏的異樣更甚,白雎依舊什麼也沒問。
第三日,還是一小籃子的青梅,隻是這一向以來呈到白雎麵前來的青梅都幹淨淨的,今日卻是沾滿了泥點子,將竹籃放到桌上的墨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