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看看他們手中的魚,被剖開了肚腹,身體裏的內髒被掏得一幹二淨,有沒有聯想到什麼?”曳蒼背靠在一棵粗壯的老樹,側過頭看向龍譽,忽然笑著問道。
龍譽有些不解地扭過頭,看著曳蒼。
“今天好像是大人中了小姑娘你的斷腸蠱的第十日,”曳蒼笑著笑著,神情忽然變得凝重,語氣也變得嚴肅,“想問小姑娘一句,大人的髒腑此刻是不是已經被蠱蟲吃空了?”
對於曳蒼這麼嚴肅的突然一問,龍譽一怔,竟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個人,不是一直都不關心這個問題嗎?
“還是說大人的身體,已經開始慢慢腐爛了?”龍譽的怔愣讓曳蒼慢慢蹙起了眉心,一副憂心的模樣說來就來,“我說小姑娘你吧,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不僅盜了我教的聖藥,還在大人身上下這麼狠的蠱,大人非但沒有追究,還幫你治好了你的阿娘,而你明明知道大人會受蠱蟲的折磨,這一路上你卻不聞不問,可真是不知知恩圖報,或者說是恩將仇報……”
龍譽被曳蒼的話說得一愣一愣的,然後也慢慢揪緊了眉心,這才有些不安道:“那是我瞧著你們沒有人著急,以為那個小男人會撐得到聖教再讓我解蠱的,他不會……真的開始腐爛了吧?”
隻是龍譽沒有瞧出曳蒼眼底的狡黠。
小男人?曳蒼的眼角猛地一抽,險些沒沉住氣笑出來,卻還是將表情裝得更擰巴,無比憂心道:“對於這斷腸蠱,我覺得小姑娘應該是比我清楚的,指不定大人走進這林子深處就不會再出來了,就腐爛死在裏麵了,那麼小姑娘你就等於是親手殺死了你和你阿娘的救命恩人。”
“這……不會吧?”龍譽被曳蒼說得將信將疑,臉色更苦了,“我瞧他還不至於這麼弱吧……”
不過這個男人也說得對,他救了阿娘,她卻對解蠱一事隻字不提,生生捱到了這第十日,她好像真的是在……恩將仇報?
“小姑娘你有所不知,大人在你下蠱之前練功險些走火入魔,正是身體最虛之時,你那蠱蟲可足以取了他的性命……”曳蒼也是苦著一張臉。
“你怎麼不早說?”龍譽驚訝得立刻從地上蹦了起來,睜大了一雙烏亮亮的眼眸,一臉的震驚,那她真的是恩將仇報了?她一向將情義看得很重,也從不會真正傷害任何苗民,這意外的一次出手,居然是要將還算得上是自己恩人的命給收了?
“而且就算小姑娘你現在幫大人解蠱,隻怕大人體內的髒腑也依舊被蠱蟲吃得渣都不剩了吧,還是死路一條……”曳蒼仿佛沒有看見龍譽的震驚一般,仍在兀自憂心道。
“我這就去找他!我龍譽絕不是恩將仇報的人!”龍譽咬著牙極其嚴肅地說完,就往燭淵所去的林子深處飛跑去了,現在應該還來得及,還來得及吧?
“哈……”曳蒼望著龍譽的背影,眉眼中突然笑意深深。
龍譽在狂奔,在漸漸暗得沒有一絲光亮的林子裏拚命尋找燭淵的氣息,貝齒將下唇咬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