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大夢一場(1 / 1)

腦中盡是嗡嗡的雜音,手術室炫白的燈光映在她漸漸渙散的瞳孔裏,空氣冰寒刺骨,鮮血滾燙似火,可是當她的意識沉入黑暗的那一刻,滾燙的是空氣,冰涼的的是身體,她在這手術台上輕輕合上眼,宛若一朵淒美絕豔的血色玫瑰。

……一切歸於靜謐。

穀雨感覺自己站了起來,手術室不見了,那一位位緊鎖著眉頭的白大褂也不見了,她埋下頭,卻隻看見了自己透明的身軀。

“我……死了嗎……”

她環顧四周,自己好像正身處於一個漆黑的隧道,伸手不見五指,隻有她自己透明的軀體上散發出的那一點微光。穀雨抬起手,觸碰到了光滑的牆麵,上麵似乎還有溫暖粘稠的液體。隱隱約約流露出淡淡花香。

她將手挪開,黏液便拉出晶瑩剔透的絲。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覺這裏似乎又黑了一些。穀雨茫然地往前走著,不知方向,不知去處。

忽然,有一簇金黃的光芒綻放在了眼前,也許是在這黑暗的隧道裏呆久了,穀雨一時睜不開眼睛,等穀雨稍稍適應了一些。她眯起眼,看著這亮光越來越大,肆意蔓延,直到……光芒將她全部包裹。

有一種不明來由的情緒漫上了她的心頭。過往種種,皆如大夢一場。

在失去意識之前,穀雨聽見了一陣吟誦聲,就像是從靈魂深處響起:

“夕顏易碎,月下露微。

白雀啜雪,夢醒魂回。

鳳自天墜,血色玫瑰。

雲海落淚,蝶化輕灰。

止步紅塵,望斷秋水。

羽衣聖子,生滅輪回。”

……漸漸地,這個聲音越來越模糊,越來越輕靈,字字如銘,似乎充溢著無數玄妙與梵韻,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黑暗……

……

穀雨緩緩睜開眼睛,感覺世界一點一點明亮起來了。

一雙有力的大手穩穩地將她托舉了起來,她別扭地抽了抽鼻子,睜開如水的眼眸,愣住了:

無數個身著白袍的人整整齊齊地俯首,氣勢恢宏,緊接著,千萬人彙集的聲浪震耳欲聾:

“恭迎聖女臨世!”

“恭賀聖女臨世!”

穀雨發現自己的靈魂正在與這具小小的身體慢慢融合,一種極其舒適的感覺沁入她的身體。

忽然,天光大盛,一縷縷純白色的光華淌入她的身體,滋潤著她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毛孔。

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不愧是聖女,竟然引發了天地異象!”

“這是難得一見的盛景啊!”

受萬眾矚目的天光陡然一頓,旋即灑下點點光華,沁入在場每一個子民的身體中,帶來了磅礴的生命力。白發轉黑,斷肢重生,身著白袍的子民們再次俯首,不過這次眼裏卻是含著淚花的:

“謝聖女恩惠!“

正享受著白色光華的穀雨毫無知覺地笑了,她漸漸回過神來,卻驀然感覺那雙手將她放低了,直至攏入懷中。

她雖然現在還是一個小小的初生兒,但也不妨感受到這個懷抱的溫暖。她也終於看見了這人的樣貌——

那是一身白袍的清朗少年,逆光而立,對她莞爾露出一個微笑:

“你初生時落了一場光雨,你的名字,便叫穀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