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起飛後,作家暈過去了。
巨大的加速度加持下,6-7個G的力量作用在他這樣一副脆弱的軀體上,抗荷裝置都無法完全屏蔽。最後在航天服裏直接暈了。
他做了一個夢。虛汗的小水滴從每一個毛孔冒出來,濕漉漉的,看起來,不是什麼好夢。
確實,他這飄零的半生沒有什麼好的回憶——那是一個月前的事情。
杭州。
臨海的一個碼頭。
這個時候的錢塘江兩岸,被海水淹沒了許多部分。這就包括杭嘉湖平原東南部分,慈溪大部分地區,大有恢複海沉西湖的盛況。(都是飛星惹的禍)
浪濤很淺,遠遠的若幾尾魚紋散亂在海上。
作家穿了一身筆挺的西裝,萬年濃密的胡須刮得幹幹淨淨。手裏拿了兩支康乃馨,白色(花語:純潔偉大的愛)和粉紅色(花語:最尊敬的愛)。
寬闊的杭州灣海麵波瀾微微,風很暖,觸摸著青年的發梢。作家看看手上的機械表,略顯焦灼地靠到一個路燈上。
輪船靠岸還有些時間。
作家在等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推推墨色的單框眼鏡,抬起手表,斜斜地將他的容貌隱隱約約映在上麵。
稀疏的劉海,短短的頭發,白皙的臉有些病態的柔和。那雙眸子裏,有一隻手表,手表上有一個人,那人的眼眸裏有一隻手表,手表裏有一個人,...
抱歉走神了,他隻是想看一看自己的衣著是否得體而已。
中緯度的秋風暖融融的,很舒服。掀開他錚亮的額頭,那裏還沒有那道刀痕。
“先生,”一聲柔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嗯?”作家放下手表,看到了一個人,是個女生。
棠梨葉落一樹一樹的胭脂色,秋色的青黃積了一地。
一片青澀落到了這個人的頭頂,讓她多了三分嬌弱動人。
藍白相間的束腰短袖連衣裙,頭發上別了一個紫色白斑蝴蝶結,一張俏臉上都是尷尬,“先生”,他小聲地又重複了一聲。
“嗯?!”作家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子,目光落到了她胸前的徽章上,那是一枚應製的大學校徽——江南大學(跟作家隻是簡單重名而已)。
江南大學,作家呢喃了一句,好像有了一點印象,他皺了皺眉頭,在哪裏聽過這個學校的名字。
這會不會是個陷阱,糖衣炮彈?
作家想了想,自己好像沒有主角天賦。
“呃。”女生斂眸低聲道,“先生是作家嗎?”
“是,”作家一愣,自己什麼時候出名了。
“筆名江南?”
“不,是真名。”
女生的眼睛裏有了些小星星,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鄙人川源菜菜子,帝國大學交換生。”
從名字上來看,不出意外是個太陽國女生。
這川源氏在太陽國可不得了,那可是在古代皇族賜姓貴族源氏的一支,因其祖先可追溯到清和天皇而得名。清和源氏聲名赫赫。其後的鐮倉幕府創立者源賴朝、室町幕府的足利氏、江戶幕府的德川氏,其來源也都可以上溯至清和源氏。
其實吧,太陽國叫得出名的姓,基本上都是大姓,然而對於一個華夏人來說稀疏平常,王侯將相誰家沒幾個。
川源菜菜子,這個名字又是有點印象,但是到底是想不起來了。
事實上,後來作家才知道,這是一個太陽國小有名氣的作家,她有一本特別的書《芸草子》(按:日語裏草子是冊子的意思),情報學書。
“哦~”作家的表情還是很冷淡,他不與任何人熱情,“何事?”
川源菜菜子眨巴眨巴眼睛,湊了過來,沉重的鼻息都快吹到了作家的臉上,作家連忙往後退了好幾步,這女生有點太自來熟了。
“哦,抱歉,我失態了。”川源菜菜子臉色微紅,她看得出來作家不是很待見她。
“沒事。”說說而已。
川源菜菜子食指交叉於胸前,羞赧道,“我隻是沒想到,寫《宇宙社會結構理論》的人竟然真的是一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