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李寰昏迷了整整三日,堂溪穀主雖然早已安排了大夫來為他診治,但絕不肯自己花力氣去將他救起。隻因她不知那黑煙中是否有毒,故不敢擅自運功療傷。雖然到第二天身體便可以活動自如,但是石藥穀的東西她不得不小心提防。第四日的子時,李寰方自轉醒。他眼珠子轉了一圈,便知道自己果然沒死。於是他也不大聲,輕輕的活動了一下肩膀,然後將頭扭到另一邊,想看看堂溪穀主在不在。
誰知他才動了一下,便聽到一人幽幽道:“你醒了?”卻不是堂溪穀主是誰。他循聲望去,隻見堂溪穀主正側躺在床上,月光灑進她的身子,伴著她和衾而寢,輕薄的白衣映出一片淡彩光華,說不出的清雅襲人。若不是早就知道,李寰絕想不到這絕麗的佳人,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他並不回話,隻盼著堂溪穀主趕快睡去。隻聽堂溪穀主繼續說道:“你不必裝睡,我知道你此刻是醒著的。之前你昏迷時候的呼吸和現在的聲音可大不一樣,別人或許瞞得住,但想瞞住我,當真是白費功夫。”
李寰苦笑道:“我當真是傻,既已落入你手,怎會還想著騙你。”他說出這簡單一句話,卻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回卻輪到堂溪穀主不再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懶得回應。李寰試著學她講的,聽她呼吸的聲音,卻怎麼也聽不出異常來,心下感歎道:“我當真是沒有你這樣的本事,你這般的厲害,不愧為當世的梟雄。但你殺了我師父,又打傷了陵兒,我縱是拚死也要殺了你。雖然穀中向來不害人,但穀主卻還是有教我們各種毒藥,隻可惜陵兒不在身邊,用毒的本事她卻是比我強的多了。”
他躺在地上,雖然身上無力,可是睡了這麼久,也沒有困意,便使勁坐起來,長時間躺著也很難受。他才動一下,卻瞥見窗邊似乎有個影子,一閃便過去了。他腦中立即想到“飛賊”,“刺客”等語。還未及想多一陣,早聽“砰”的一聲,窗子破掉,竟然是堂溪穀主從床上直接竄起,飛身出去。李寰瞪大眼睛,隻因他竟完全沒有看出堂溪穀主是什麼時候起身,什麼時候邁的步,隻知道他剛看到那一閃而過的影子,便感到耳邊生風,接著便看到了破掉的窗戶,而床上已經空空如也。他扶身起來,走到窗邊向外望去,卻見一個黑衣人站在旁邊房上,而堂溪穀主則不見身影。隻見這個黑衣人身長約莫七尺,但是佝僂著身子,仿似跛足而立,手一前一後的搭在胸前,仿似站得並不穩當。他雖蒙著麵,但是眼睛卻是向上看去,想是堂溪穀主此刻正站在他的上方。
那跛足人嬉笑道:“穀主果然好耳力,在下已經盡量不發出聲音了,不想還是被穀主聽到。”他說完,卻不見有人回答,又道:“江湖上最近炸開了鍋,說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堂溪穀主近來居然下榻在此處的小破客棧,還要日日守著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足不出戶,也不知道是要做什麼。嘿嘿,旁人聽了怎麼想咱不清楚,隻是被咱這一幫無賴之人聽了,卻不知道要怎麼說了。”李寰聽著跛足人的話,不禁皺了皺眉,他委實在想不到就在昏倒前發生的事情這麼快便已經傳遍武林,更想不到自己也會纏進這種無聊的八卦中去。不過他轉而想到堂溪穀主,覺得雖然女人的名節很是重要,但如果這樣也能壞了她的名聲,倒是一樁美事,自己從沒有能和她拚命的把握,如今有人替自己報仇了,他也開心。要知人言可畏,他在投入石藥穀之前,受盡了世人的欺淩,更比別人清楚這世上的人情冷暖,兩麵三刀,是以這些名門正派不齒之話,他聽了也不覺得怎樣。跛足人這裏收了聲,雖還是不見有人答話,但麵上沒有任何不樂。他站在那裏,竟也不跑,咧嘴一笑,道:“穀主您老人家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怕我們有幫手嗎?哈哈哈,不想名滿天下的堂溪穀主也會怕嗎?”他問完話,毋自一笑,在黑夜中顯得格外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