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成集團總部位於明華市市中心。響亮的公司名號,高聳入雲的辦公大廈,讓這幢樓成了明華市的地標之一。
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剛剛走出會議室,電話就響了起來。是他生活中使用的私人號碼。
“您好,您是薑盛爸爸嗎?我是薑盛的班主任。”
那邊簡短地道出了自己的身份,薑澤城一聽到兒子的大名就覺得腦仁隱隱作痛,不禁揉了揉太陽穴,“嗯,老師您好。”
“薑先生,是這樣的,薑盛是下周一來我們班念書……”
林芳頓了頓,不知為何,這位家長給了她一種難以言喻的威懾感,讓她的嗓子都有些發幹。
“實話跟您說吧,學校給的通知有點突然了,我這邊確實沒有什麼準備。您看,能不能跟我說一下薑盛他的情況?比如在以前學校的成績,這樣也能讓我更好地安排教學計劃。”
薑澤城疲憊地坐上軟椅,秘書送上了一杯黑咖啡。
林芳的話讓他更頭痛了。
情況,能有什麼情況,不過是隔三岔五就逃課失蹤,全然不把校規校紀放在眼裏,沒事就去泡吧,打台球。成績到底如何,連他這個做老子的都不清楚。
原本他也隻視作是小打小鬧——畢竟這麼多年也該習慣了。直到大半年前,薑盛和同學起了摩擦,公然在校內揮了拳頭。
薑澤城越想越覺得難以啟齒,便隻挑挑揀揀地說了些兒子的光榮事跡。
隻言片語中,他也傳達出了一條重要訊息:
我兒子不是個好拿捏的,隻能請老師多費心了。
林芳沉默了很久才應了聲“好的”。
掛斷電話,薑澤城又沉沉地歎了口長氣。
原也不是如此的。
自從前妻去世,薑盛就變了。他怨他平日裏忙於工作無暇顧家,恨他在蘇雅如彌留之際也沒能出現。他續弦以後,薑盛行事更是得寸進尺。
這次讓薑盛轉校,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
此時。
棲雲市,雙陽小區。
遲淼正靠在書桌前瞌睡的死去活來,突然有一隻手推了下她小雞啄米似的腦袋,差點把她的頭戳進書本裏。
遲淼一個激靈,扭頭隻見陳蓓一雙眼睛瞪得像兩顆刺目的火球。
“不是說要學習嗎,打什麼盹?困成這個樣子不如下樓走兩圈。”陳蓓抬起手,“去,把垃圾扔了。”
“哦。”
想指使她扔垃圾就直說嘛,拐彎抹角的。
遲淼悻悻地把亂成麻團的頭發綁成鬆垮垮的馬尾,踩著她最愛的熊貓頭圖案的拖鞋,睜著死魚眼虛晃晃地邁出家門,下到一樓把黑色塑料袋擲入樓外的大垃圾箱。
電梯重新升入九層。
遲淼打著嗬欠走出來,神誌不清中差點迎麵撞上一個人。
她腳下一個急刹車,視野中閃過一身灰白相間的運動裝,險些一屁股摔上地麵,左腳的拖鞋毫不留情地飛了出去。
靠。
遲淼驚魂甫定。
突然聽見一聲閑散的輕笑。
刀刃般銳利的眸子帶著譏諷的笑意掃過她的臉,黑緞般的發絲隨著他微微偏頭的動作輕輕飄蕩。
如雕刻般的絕豔五官,仿佛與外界隔了一層次元壁,漂亮的不可思議。
眼前的少年有著比俊秀程度更甚——堪稱綺麗的相貌。
色令智昏。
古人誠不欺我。
慘遭嘲笑的遲淼第一反應竟不是惱火,而是驚豔,一秒後她立刻意識到事態不對,原本恍惚的神情瞬間黑壓壓地沉了下來。
笑屁笑,長得好看了不起?
“神經病啊。”
遲淼怒向膽邊生,低罵了一句。
剛邁步走進電梯的人腳步一頓,陡然看向她,眼中的奚弄如潮水般退去,升騰起一抹風雨欲來的寒意。
遲淼:“……”
小白臉就要有小白臉的自覺,用容嬤嬤的眼神瞪她做什麼?
在她開始思考到底要和他繼續對峙,還是轉頭就跑的時候,緩緩合攏的電梯門隔絕了那一邊的高壓。
去他娘的嚇死人了。
遲淼心有餘悸地咬住下嘴唇。
她撿起拖鞋,推開虛掩著的家門,隔壁乒乒乓乓的搬家具的動靜,在靜謐的樓道內很是突兀。
她家旁邊原本已經空置許久,昨天晚上,她聽父母說旁邊要搬來一戶新的人家。
遲淼望了一眼隔壁敞開的門。
“淼淼,看什麼呢,蚊子要飛進來了。”
遲昊在客廳裏喊道,遲淼回了聲誒,又看了兩眼,疑雲難散地帶上門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