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駕到”
為首的是崇安帝,明黃色長袍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氣勢威嚴,英明神武。
身後跟著風光霽月的皇子們,行走間衣襟揚起,是上位者的從容。
“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斂息屏氣,跪下問安。
崇安帝走上高位,沉聲說道:“ 平身。”
“謝陛下。”
聖上威嚴,世家小姐們有些拘束,一時間氣氛倒是冷了下來。
“莫要拘束,平白掃了興致。”
崇安帝隨口安撫兩句,便開了宴。
阿綰抬眸便對上了君枳的視線,眼底波光流轉,染了一抹嬌羞。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今日穿了一身鴉青色袍子,白皙如玉,氣質溫和,腰間隻墜了一塊水蒼玉,是阿綰送他的生辰禮,知道的人極少。
君枳溫和一笑,隻有他自己知道,那瘋了般的欣喜,如枝蔓藤芽緊緊纏繞。
今日之後,他們便會綁在一起,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分離。
他愛她,愛到想要把她融入骨血。
一陣鼓聲響起,司樂坊的舞姬們魚貫而入,身穿輕薄白撒花桃紅底子的寬衫水袖。
個個姿容俏麗,身段妖嬈,婀娜風流姿態盡顯。
“矜兒可是好些日子沒進宮了。”
飲了幾杯酒之後,崇安帝神色稍顯溫和。
阿綰嬌軟道,帶著三分女兒家的嗔怪:“不日便是聖上的生辰,矜兒忙著備賀禮呢。”
崇安帝笑了笑,眼底帶了幾分真心的寵溺。
這般鮮活的樣子,也隻有她了。
“既是如此,朕可就等著了。”
阿綰笑盈盈地應了。
蘇皇後道:“聖上,您可莫要再驕縱著她了,近日府學的李夫子還和臣妾說矜兒愈發憊懶了。”
崇安帝板了板臉:“可有此事?”
阿綰卻是不怕的,微微仰頭:“聖上,您知道矜兒是最吃不得苦的,李夫子卻偏偏又要我做領舞,再者說秦府小姐跳得比我好多了。”
秦玉搖眼底閃過一絲怨懟,為了領舞的位置,她苦練了一個月,一雙玉足傷痕累累。
她殷切企盼的,人家卻棄之如敝屐。
縱是心裏恨不得把蘇末矜活剮了,秦玉搖麵上卻是不顯,站起身來,聲音清冷:“李夫子曾誇讚,蘇小姐天賦異稟,玉搖不及。”
女兒家的明爭暗鬥,崇安帝還未放在眼裏:“ 不必妄自菲薄。”
坐在一旁的錦妃連忙附和:“聖上說的是,玉搖雖愚鈍了些,才情卻也是不差的,前些日子還在琴藝比試中得了第一呢。”
秦玉搖微低頭,白玉般的臉蛋兒染上一抹緋紅,是真心的歡喜。
琴藝是她最引以為傲的東西。
“秦家有女,才情過人,既是如此,便奏上一曲。”
若不想蘇相一人獨大,便須得有人與他分庭抗禮,而秦尚書便是這筏子。
明眼人都看的出,聖上這是借秦玉搖抬秦府臉麵。
錦妃喜形於色,愈發光彩照人。
母家尊崇,於她而言自然是好的。
這朝堂的風向怕是要變了。
“諾,陛下。”
秦玉搖微屈膝,恭敬地應道。
很快便有宮人備好了琴,是一把名貴的焦尾。
琴麵透亮,可照美人頭。
秦玉搖撥弄了兩下琴弦,未成曲調,卻也可辨琴音清勻淨透。
她奏的是一曲平沙雁,微微頷首,露出雪白頸項,清冷如畫中仙。
一開始琴音鬆沉而曠遠,讓人起遠古之思,而後則是清麗泛音之感,吟猱餘韻、細微悠長,時如人語,可以對言,時如人心之緒,縹緲多變。
阿綰卻惱極了這琴音,被囚禁的那上千年,青離便是這樣日日對著她撫琴,憑生地惹人心煩。
一曲終了,滿堂喝彩。
“好!好!好!”
龍顏大悅,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來人啊,賞。”
是一套金碎玉的頭麵和百兩黃金,禦賜之物便是天家榮寵。
阿綰站在高位,倒是把底下這群人的嘴臉看個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