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許采兒肚子餓的咕咕叫,而李氏一直坐在許海軍麵前,默默垂淚,她聽到聲響,這才不好意思的望了一眼許采兒,準備出去做飯。
許采兒見她精神不好,生怕去了灶房出什麼差錯,於是也一同跟著去了,灶房內一片昏暗,李氏點起油燈,清冷的屋內霎時亮堂了許多。
本熱鬧的許家,如今鴉雀無聲,李氏也愁眉不展的,許采兒知道是為了什麼,母女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灶房的門卻突然被推開了。
門縫裏閃進來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定睛一看,原來是四叔許海民。
記憶裏,許海民憨厚可親,對身為傻子的許采兒也十分好,許采兒未免對他產生了絲絲親切感。
許海民見許采兒神色清明的看著自己,有些疑惑,按往常來看,這傻侄女早就撲上來鬧騰了,怎麼今日……
“四弟,你來幹啥啊?”
李氏的聲音,打斷了許海民的疑惑,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二哥傷咋樣了?這時候了,我沒找到二嫂你,就來灶房了。”
提到許海軍,李氏聲音明顯低落了下去,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就那樣唄,躺床上氣都不吭一聲的,下午給他灌了一碗藥,進的少,出的多,唉。”
“喝了一點就好。”許海民頓了頓,低聲勸道∶“二嫂,這時候你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個兒,這個家就靠你撐著了。”
灶房內安靜了下來,好久,李氏才啞著聲音道謝∶“還是得謝謝你,平日裏你就老是幫襯著你二哥家,你二哥出事了,你也惦記著,不像……”
她沒繼續往下說,但其他兩人也都明白李氏是個什麼意思,許海民忙擺手∶“都是一家人,二嫂見外幹啥,有啥需要盡管和我說。”
見李氏緩緩點頭不再說話,許海民握了握拳,繼續道∶“爹娘要我請二嫂你,去堂屋說說話。”
這個時候請李氏去堂屋,擺明了就是為了許海軍的事,許采兒瞥了李氏一眼,就見李氏果然神色凝重了起來,顯然,她也猜到了這個。
雖說老許頭一副許家之主的派頭,但家裏的銀子地契都是趙氏管著的,若是要給許海軍治手腳,肯定要過趙氏這一關,可是李氏這麼懦弱……
許采兒咬了咬唇,見李氏要跟著許海民走,直接站了起來∶“娘,我跟你一起去吧。”
見許采兒說話流暢清晰了起來,許海民不免有些訝異:“采兒,你咋個?”
“發高燒起來,采兒就變聰明了。”提到此,李氏臉上才有絲絲笑意,許海民見許采兒的確是一副正常人的架態,這才放寬了心。
可轉念,又歎了口氣,侄女兒剛好,二哥又出了事,多災多難,啥時候才會好喲。
堂屋,許家一家都坐在裏邊,老許頭拽著煙槍,緩緩的吸了一口,也不說話。
許采兒推開門,就見除了許海民和許海軍,許家的男人都到齊了。
老許頭坐在主位,吧嗒吧嗒的抽著煙,焦黃色的煙霧擋住了他那張老臉,左右手邊分別坐著老大許海平,老三許海盛。
許海平的三個兒子正靠著他身後,拿小板凳蹲著,分別是許超越,許超強,許超福。
而炕上,趙氏圍著塊爛毛巾,躺在上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她旁邊坐著個已經顯懷的婦人,婦人尖嘴猴腮的,穿著件老舊的碎花衣,正在剝著瓜子往趙氏嘴裏送,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她的腳步聲,驚動了屋內的一圈人,見是傻妞來了,也沒說話,隻不過都露出了不滿的模樣,然後都低下了頭,盤算著各自心裏的小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