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和我向學校走去，我倆都沒有說話，氣氛很沉重也很壓抑。
????到了學校的校長辦公室門口，父親略略有些遲疑，隨即伸手敲了敲門。
????“進來吧。”王校長的聲音很渾厚。
????父親和我一起走了進去，隻見王校長正坐在椅子上看書。
????王校長名叫王洪江，四十多歲的樣子，濃眉大眼，身材魁梧，很有男人味。聽說他和村東頭好幾個女人都搞過破鞋，為此他老婆沒少和他打架。他老婆的親哥哥是村裏的吳書記，因此王洪江很怕老婆。
????父親走到辦公桌前，很客氣地道：“王校長忙著呢？”
????王洪江沒有說話，而是上下打量著他，然後又看了我幾眼。
????“你是哪位？”王洪江明顯是明知故問。
????“我叫俞建廣，是俞飛的爸爸。王校長，真對不住，這孩子不懂事，把您兒子打壞了。”父親充滿歉意地道。
????“你就是俞飛？”王洪江沒搭腔，反而眯著眼睛問了我一句。
????“對，我就是俞飛。”我毫無懼色地看著他，陰沉著臉道。
????“怎麼和校長說話呢？一點禮貌都沒有。”父親轉身推了我一把，責怪地道。
????父親又向王洪江賠笑道：“王校長您別生氣，昨晚我知道打架的事後，就把俞飛狠狠地揍了一頓。孩子看病用的錢我家出，您看行麼？”
????“這樣啊。”王洪江在椅子上挪動了一下身體，“老俞，本來孩子之間打架太正常不過了，作為家長也好，作為校長也好，我一般都很少管。我相信你應該也是這樣的，對吧？”
????“那是，那是。小孩子就是那玩意兒，兩天不打架三天早早兒的。”父親附和道。
????“我兒子和你兒子差不多大，以前也不聽話愛打個架，不是今天把別的孩子打了，就是明天被人家打了。反正就是這些破事兒，但這都很正常。孩子嘛，就像你說的，就是那個玩意兒，管也管不了。這些我都理解。”沒想到王洪江還很好說話。
????“就是，現在的孩子太野了，不好管呐。”父親說道。
????“本來今天的事我是不打算管的，雖然挨打的是我兒子，但我畢竟是一校之長，我要是以家長的身份過問這事，實在有些掉價。”王洪江不緊不慢地說著，“可話又說回來，你家孩子下手也太黑了，把我兒子打得滿臉是血不說，連鼻梁骨都打折了。老俞你說說，要是你兒子讓人家打成這樣，你心不心疼？”
????“是，是，這事放誰身上都得心疼。唉，俞飛這孩子確實有些不像話，我已經說過他不止一次了。”父親點頭哈腰地道。
????“老俞，我看你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我呢也不想訛你。這樣吧，我兒子看病的錢不用你出，也沒幾個錢兒。”王洪江大度地道。
????“那，那多不好，這錢我家出，不能讓您破費。”父親忙不迭地道。
????王洪江伸手需壓了幾下，有些不悅地道：“老俞，你等我把話說完。”
????“好，您說，您說。”
????“我說過了，看病的錢不用你出，說不用你出就不用你出。但是，你也知道，我兒子的鼻梁骨斷了，你隻要出錢把骨接上就行。”
????“沒問題，您放心，姚大夫接骨很厲害，到時候我求他幫忙。”
????“那不行，不能讓姚大夫接。萬一他給接壞了呢？那不把我兒子一輩子都耽誤了麼？”王洪江一口否絕了，“我想好了，要接骨就得去一個大地方，去一個正規的地方，這樣我心裏才有底。”
????“那……那您說得去哪兒接呢？”父親囁嚅地道。
????王洪江一下坐直了身子，說道：“我上次去城裏開會，聽一位領導說北京有個醫院的骨科很出名兒，到時候我再打聽打聽，你先準備一下錢。”
????“北京？！”父親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那得花多少錢啊？”
????王洪江琢磨了一下說道：“孩子去治病，我得跟著，你出錢也得跟著，咱們三個人來回的路費，再加上治病的錢。我估摸著怎麼也得三、四千塊吧。”
????“啥？三四千塊！”父親驚呆了。
????在當時農村，冰棍3分錢一根，鉛筆3分錢一根，小人書大概9分錢一本。現在冰棍5毛錢一根，鉛筆5毛錢一根，也就是說現在的物價是當時的17倍。當時的四五千塊錢就相當於現在的五六萬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