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綠了鬆花江兩岸,柳樹已經抽出嫩綠的芽兒,冰封的江麵也早已開花,一江春水緩緩流下,夕陽將水麵染成金紅色,如同流動的光芒,幾隻歸巢的燕子輕盈地從江麵上飛過,我雖然聽不到,但又仿佛聽到他們嘰嘰喳喳的叫著,我手中的咖啡已經有些涼了,但卻沒讓婷婷再填上一杯。
我們終究熬過了那個嚴冬,但我卻失去了最寶貴的朋友。
我還依然記得那一天在五輪曼劄中發生的事,在最後關頭,鏡子帶著杏黃旗和素色雲界旗趕到,他用雲界旗驅散了烏雲和暴雨,連那球形閃電也引向高空,他落在中央山脈上,卻將雲界旗交給了我,而我那時也看穿了南楚的計劃。
他在那一層的所有布局都是一次清醒催眠,為的是將蒼龍帶回與六千年前同樣的情景,讓他潛意識中認為自己會被封印,所以我在拿到雲界旗之後,也利用希區柯克的戒指對他進行了更深層次的催眠,為的隻是打破他的心理防線,讓他出現一瞬間的恍惚,文欣的沙漏則可以把這一瞬間變成一分鍾。
而南楚則偽裝成大禹,在五輪曼劄的世界上,他作為掌控者,自然能改變很多事情,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影響那個空間中的一些基礎規則,他之前佯裝不敵蒼龍,也不過是催眠的一部分而已,所以在那一分鍾當中,所有人都用盡了全力,即便是蒼龍,也無法在兩麵旗和九州鼎的合圍之下毫發無損,何況還有一個文叔在旁邊掠陣,我們聯手之下,終於將蒼龍打成了重傷,而正當鏡子要用杏黃旗將他再次封印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
蒼龍竟然提前七秒掙脫了束縛,隨之沙漏也砰的一聲碎掉,我看到沙子柳到地上,便知事情要遭,可是這變故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所以也沒人能反應過來,蒼龍自知自己大勢已去,隻能奮力一擊,鏡子便用杏黃旗迎上了蒼龍這困獸一擊,五輪曼劄本來就是被創造出來的空間,兩人這一擊竟然撼動了整個空間,扯開了一條裂縫,將兩個人吸了進去。
雖然蒼龍也算被封印住了,但這種損失卻讓我難以承受,後來我才想起,望先生說過杏黃旗本來就是壞的。
鏡子的失蹤,文叔和文欣也深受打擊,我那天從五輪曼劄中出來,在我的辦公室中,本來想要再次自我催眠,沒想到反而是南楚勸我不要再選擇逃避,那天我跟南楚聊了一晚上,聊得更多的不是蒼龍也不是什麼滅世之災,而是我們自己,我一直頗為自傲,但加入誌怪這一年來,讓我懂得了什麼叫敬畏,也讓我懂得了什麼叫麵對。
天亮的時候南楚走了,手上帶著誌怪的手環,他說:“如果不是哥哥你,誰也不能讓他帶上這讓人監視的東西,所以你對我是很重要的,但人不能隻為一件重要的事活著。”
除了這句話,他還留下一地啤酒罐,我知道他說的對,生活中總有些難以承受的困難,而這些困難往往隻能選擇麵對。
從那天之後,太陽照常升起,文叔後來告訴我,因為一起失蹤的還有杏黃旗,所以望先生答應幫忙尋找,不過落入空間裂縫中的東西,難免會在多元宇宙中飄蕩,如同孤魂野鬼一般,不知來路不見去途,所以他也隻能盡力而為。
文叔還說他這次受的內傷不清,所以已經打算退下來好好養傷,哈爾濱的誌怪就交給我了,我倒是不意外文叔會選擇退休,畢竟他這六千年都是為了防止蒼龍衝破封印才留在誌怪,現在蒼龍再次被封印了,下一個六千年,他總該為自己活著。
我意外的是他沒有讓文欣接班,不過這老家夥卻說誌怪的工作太危險,他才不忍心讓自己寶貝閨女冒險呢。這人的不正經來的如此突然還如此自然,實在讓人遭不住。
我沒有接任文叔的那個古董店,卻將原來的心理谘詢師改成了誌怪新的據點,白華顏將我原來所在的樓整個買了下來,用誌怪的黑科技將這裏整個裝修了一遍,各種隻在科幻小說中聽過的東西都藏在了這座看似平平無奇的寫字樓裏,然後又將誌怪的其他部門和收容品也都收了進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要跟外星人開戰了呢。
我現在有理由相信,如果哈爾濱遭到了核打擊,這座城市裏還有一棟房子能能站著的話,那一定就是我的辦公樓。
其實這裏除了隱藏了各種黑科技以外,倒是跟以前沒什麼差別,我在處理誌怪的事之餘,依舊做著心理谘詢師的工作,婷婷也依舊是我的助理,經過這一年,誌怪的事再也瞞不住她,所以由文叔做主,幹脆將他吸收進了誌怪,隻是我已經習慣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在身邊,所以她的主要工作還是處理各種文案,除了人手實在不夠的時候,她很少出外勤,不過今天就是一個人手特別不足的時候,要不然我也不至於喝上冷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