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陳家對咱們並不好,除了老太太,還有二少爺,我看不出還有什麼好的。”紅枝將飯碗放下,嘟囔著嘴哼道,“真的,就連大少爺,”說到這裏,她又小心的看了看顧清兮,確定她神色無恙後,才道,“其實吧,紅枝早看出來了,小姐你對大少爺也沒那麼上心。所以,紅枝覺得,趁著小姐還沒陷進去,咱們離開吧,咱們回靈州去,那才是我們的家呢。”
想到靈州,紅枝眼睛紅了,除了七歲之前的那一段乞討生活,其餘的時間,她都是在顧家度過的,那顧家老爺夫人待她甚好,從來也沒當她是丫鬟。
而她,在心裏也早將顧楠楓夫婦當做了自己的親爹親娘,雖然是奢望,可是,顧家所有人那都是她的親人呀。
才離開數月,她倒比顧清兮更想家了。
“紅枝。”顧清兮也放下碗,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我答應你,等事情辦妥,小姐我,就帶著你和樺兒,回靈州,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生活,再也不分開。”
紅枝淚花滾滾,卻見顧清兮神色決然,也沒再勸,隻道,“好,紅枝都聽小姐的。”
……
窗外,陳韻惠撇撇嘴,一縷幽白的月光,在她臉上投下一層模糊不清的陰影。
“小姐。”小翠在旁,壓低聲音低低問,“裏麵在說什麼?”她也趴了半天,但根本聽不清楚。
陳韻惠冷冷一笑,對顧清兮更是鄙夷,哼,果然是上不了台麵的鄉下丫頭,竟然跟個奴婢同桌吃飯,還給奴婢夾菜?真是跌份,怪不得大太太那老妖婆如此不喜。
不過,處置了顧清兮,對她來說本就無所謂,反倒能討大太太歡心,何樂而不為呢。
“小姐。”
“走。”陳韻惠低聲一哼,然後沿著牆角的暗處,朝東廂房摸去,小翠聽言,忙跟在後麵。
另一間房內,小蓮透過那手指大的小窟窿,看到陳韻惠主仆離去後,才轉身對陳韻屏道,“小姐,她們走了,好像是去了大太太屋裏。”
陳韻屏正坐在桌子上吃飯,聽她說話,神情微微一頓,過後,又安靜的吃起飯來。
小蓮一直侯在桌旁,等陳韻屏吃畢,又遞過茶水。
陳韻屏漱口之後,才幽幽對小蓮說,“你去找一下顧姑娘,就說我一個人悶的慌,想找她下盤棋。”
“是。”小蓮答應著出去。
此時,顧清兮與紅枝也才吃過飯。
顧清兮拿著一本書,半倚在床頭看著,紅枝在收拾碗筷。
小蓮敲了幾下門,就在門口喊道,“顧姑娘,我是小蓮。”
“小蓮?”顧清兮與紅枝相視一眼。
“是跟三姑娘的丫頭。”紅枝道。
顧清兮對她使了個眼色,紅枝忙放下手中的活兒,去開門,“小蓮,進來吧。”
小蓮微笑進來,望著床邊的顧清兮,道,“顧姑娘,我們姑娘說一個人悶的慌,想請你過去,陪她下盤棋。”
“哦。”顧清兮應了聲,將書放下,“好,我也正有此意。”
說著,起身,又關照了紅枝幾句,便同小蓮一起出門。
剛剛出來解手的徐嬤嬤看到她倆,忙悄悄的跟著,看到顧清兮進了陳韻屏房裏,忙又跑到了大太太那邊。
東廂房裏,燭火搖曳,大太太端坐在椅子上,手裏撚著一串紫檀木佛珠,眼簾低垂,口裏輕輕念著什麼。
“母親。”陳韻惠站在下首,一臉討好的看著大太太,“剛才我路過那顧賤人處,聽見她跟她那奴婢,似乎正商量著什麼,女兒覺得,她是不是有所察覺?”
大太太眼皮輕抬,幽幽的目光掃了陳韻惠一眼,“誰讓你去趴人家牆根了?”
陳韻惠一噎,忙解釋道,“我也是想看看那顧賤人在做什麼。”
正說著,徐嬤嬤推門進來,上前幾步,道,“太太,老奴剛才瞧著那顧姑娘進了三姑娘的屋子。”
“可是我說的。”陳韻惠差點嚷了起來,大太太頓時一個冷眼丟來,她忙噤了聲,過後又訕訕道,“不然,她幹嘛去三妹妹屋裏,還是?”陡然,她臉色一變,“不會是三妹妹那丫頭,胳膊肘想往外拐吧。”
“你閉嘴。”大太太不想聽她不經大腦的胡話,之所以這件事讓她參與,就是因為萬一事情出現差池,隻想找一個替罪羊而已。
陳韻惠臉色一紅,忙低下了頭,不敢再言語。
“讓你找的人,可都找好了?”大太太轉臉問向徐嬤嬤。
徐嬤嬤忙道,“太太放心,老奴都準備好了。”
“嗯。”大太太點點頭,過後又閉上眼睛,一顆一顆的撥弄著佛珠,口裏念念有詞。
陳韻惠撅著嘴,暗自咒罵了一句老妖婆,之後便安靜的站在一邊,等候吩咐。
徐嬤嬤看了大太太一眼,知道今晚將會發生什麼,也悄悄的閉上了眼睛,口裏多念了幾遍佛,她知道,自己這些年跟著大太太壞事做盡,她也不求佛祖能夠饒恕,隻求將來死的不要太慘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