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雞湯也涼了,我就放這兒了,沒有下毒,你讓想喝,就讓丫鬟們熱熱,不想喝的話,就倒掉吧。”顧清兮道。

陳韻姚一愣,她正情緒激動著,還以為顧清兮接下來會用更加惡劣的方式對自己,孰料,卻是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後,就自己離開了。

看著顧清兮的背影,陳韻姚猶反應不過來,屋子裏很安靜,那雞湯的香味早已在房間裏幽幽飄散。

聽說,四姨娘生前最愛喝雞湯,聽說,四姨娘死前最後一頓,喝的也是雞湯。

突然的,顧清兮那句淡淡的話,又閃過腦海,陳韻姚沒來由的一個激靈,隻覺全身汗毛直豎,一種莫名詭異的恐懼彌漫心間,她緊張兮兮的四下張望,明明什麼都沒有,可是,她還是覺得後脊梁那裏毛毛的,似乎有人正站在床後,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啊,來人啦,快來人啦!”

顧清兮剛出了院子,就聽到陳韻姚那劃破夜空的嘶喊,唇角劃過邪佞的弧度,上一世,四姨娘之死讓她蒙受不白之冤,這一世,她就算替天行道,還四姨娘一個公道吧。

大太太,等著吧,她遲早要將這條毒蛇剖腹於青天白日之下。

……

第二天,天麻麻亮,浣花苑傳出一陣響動,但很快就沒了。

顧清兮還在床上睡著,紅枝披著單衣,出去了一趟,很快又折回來,小臉上滿是八卦兮兮的激動與興奮。

“小姐,連書那蹄子回來了。”

“哦。”顧清兮翻了個身,並不意外這個消息。

“小姐。”紅枝爬到床裏,對著顧清兮的睡顏,自顧自興奮起來,“你知道嗎?我剛才瞧見了,是被人抬回來的呢,像是受傷了。你說,這幾天她是去哪兒了?真的是跟人跑了嗎?可我那天明明看到她是進了大少爺的屋子,難道……是跟大少爺的小廝跑的?可是,大少爺那邊沒有少人呀。”

聽她喋喋不休,顧清兮又一個翻身,隻拿後背對著她。

“小……”紅枝還想爬過來繼續說,但看顧清兮睡的真香,又沒忍心打攪,隻得憋著,然後,望著屋頂,努力想象著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到底發生了什麼,顧清兮心裏有數,去了萬春樓那種地方,不死也得脫層皮,前世,她被人拐進了萬春樓,因怕受辱,差點咬舌自盡,但被那老鴇子早先一步發現,給她吃了什麼叫酥骨散的媚藥,全身癱軟如水,竟然連咬唇的力氣都沒,不過,後來,幸好那蒙麵殺手將她救下,這才免了她的災禍。

可這一世,連書是被陳奕飛丟進了萬春樓,隻怕就沒那麼好運了。

早起,去院中澆花時,顧清兮就聽見了趙嬤嬤低低的哭聲,而其他丫鬟們也都竊竊私語,似乎連書這一次回來挺慘的。

顧清兮讓她們自去忙,不得嚼舌根,幾個丫鬟忙閉了口,各自忙開,唯有崔喜走到顧清兮跟前,輕聲道,“小姐,聽說連書,是被人在那種地方找到的。”

“哦?”話傳的倒挺快,顧清兮看向崔喜,“怎麼說?”

崔喜道,“奴婢也是聽大太太那邊的金鳳說的,據說找到的時候,還被幾個男人捆著……”

說到這,崔喜臉一紅,忙道,“奴婢失言,請小姐責怪。”

“算了。”顧清兮看她一眼,“以後,這等話且不可再胡說,知道嗎?”

“是。”崔喜點頭。

可是,縱然不提,但是,連書回來的事,還是如風一般,卷過了陳府。

都說連書是被男人給拋棄了,然後賣到了妓院,每天要被幾十個男人……據說,那身上沒一塊好的,就連指甲,都被人一顆一顆的拔了。

眾人越說越玄乎,到最後,竟說是,連書隻剩半條命,那妓院怕她死了晦氣,這才將人丟到了外麵,恰巧被陳府的人看見,這才帶了回來。

早飯過後,顧清兮準備看一會子書,趙嬤嬤就不顧眾人阻攔,硬是闖進了她的房裏,一來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不住,聲淚俱下。

旁邊的紅枝與崔喜,拉都拉不起來。

顧清兮隻得讓兩人退下,自己坐到椅子上,聽她說,“嬤嬤,有什麼事隻管說,何必如此?我聽說連書已經回來,難道嬤嬤還有其他事?”

“正是為這事啊,小姐。”趙氏又是一聲哀嚎,“小姐,老奴到底做了什麼孽,讓連書受了這樣的罪啊,嗚嗚——”

“嬤嬤有話起來說吧。”顧清兮淡淡的說。

趙氏沒起,卻順勢往後一坐,一雙手就在地上拍起來,又哭有罵,儼然村野粗婦罵架一般,“小姐,那些人不得好死哦,我好好的連書,竟然被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天到晚,十幾個男人……那手指甲都被剝光了——”

“趙嬤嬤。”顧清兮聞言,臉色一冷,斷聲喝道,“不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