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眼尖如我不時也可以發現他們的那些藏頭詩什麼的,每天沉浸在批改他們交來的字帖這項工作上;機智如我很快就發現孩子們在這方寸之間發揮起才情來,有好些個孩子寫起詩了;靈巧如我改他們的作品真是一件開心滿滿的事情,當然十二分興奮地對那些欣賞之作不吝半點讚歎,與他們紙墨間的互動妙趣橫生呐!
譬如以下一篇:我家有爸爸媽媽在生活?中半晌打開窗看著雨水在身上流著?忽然覺得自己好幹淨?新的空氣?誰捂住了我的耳朵?好讓全世界雨夜?隻留下彩虹?在清新的人間?想著前幾天一直擔心的考分?似乎想吹掉身上的雨衣?忽成一片。字帖上的格子隻100個,他的原作就是我所呈現的樣子,沒有標點。看到這一篇時,我的眼睛簡直亮了,實在好詩,有種淡淡憂傷,還很清新,結尾又讓人深思。更關鍵地在於這個孩子就坐我旁邊,名叫周致寧,長相帥氣,愛追漂亮女生,根本就不是個好學生苗子,卻能寫出感覺這麼好的詩來,讓我不由得更相信了每個孩子都是天生的詩人。
再比如這一首:因為時間的出現生命才一點點流逝希望可以永恒不為別的隻希望看見這個瘋狂世界的毀滅我不是仇世者不是妄想者也不是過於悲觀主義隻是在講述著一個故事並不是預言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太瘋狂必會滅亡。太難以想象一個剛進入高中的男孩對於世界有如此決絕清晰的洞察,而這文字在眼前出現時,我的心是劇烈動蕩的,因為這一切正是我所深思過的問題,那一刻他已被我認出,我們是同路者。出自坐我後麵的駱凡,這個孩子高高大大的,戴黑色全框眼鏡,極其安靜沉默。我怎麼看都會覺得他該是個重點校的好學生,卻不知怎麼到了這裏來。
他幾乎沒有和我說過話,腦袋總是低沉著,有時看到他敦厚的樣子,不禁想到陳念,他高中時會是這個樣子嗎?哦,應該不是吧,陳念以前愛踢足球的,他還說過自己年少時是二尺細腰,那可能也會是個陽光活潑的男孩吧?那唐心遠呢?他愛打籃球,應該更不是這個樣子吧?可我為什麼總覺得他說到當初選文因為父母講了學文長大坐辦公室學理就要風吹日曬時有種憂歎?哦,對了,陳念也說過學文有點陰差陽錯。
“下節課,你來講。”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陳老師走到我桌邊撂下這句話,是在實習的第三天上午。
淡定!噓,安靜,來順順思路。30分備課後開講!!!老實說,陳老師講《我的五樣》和我講的是完全不同兩種風格。她前節課講時,我也沒有聽得太認真,30分內仔細讀了幾遍,發現這篇課文其實很深,突然覺得畢淑敏的“筆”與史鐵生的“寫作”有異曲同工之意,而她講得或者理解得比較淺表。於是,我就在第一次的講台上繼續發揮起了天馬行空。她說,看得出來我讀過很多書,講課比較走近學生的心,師生互動也很自然。於是,至此把課堂完全交給了我,安心回家休息去了,時不時讓我給她推薦好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