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不過五月便酷暑難當,外頭蟬鳴叫的惱人。那日頭照在地上,便是石頭都能烤焦了。
各宮各院的主子們早就起了冰籠,唯有坤寧宮內又悶又熱。
容和剛挑完最後一桶水,卻見同她一起進宮的若離正偷偷躲在牆角涼快。
“你好大的膽子,皇後娘娘生產在即,你還敢躲懶。”
容和走上前,敲了敲正在發呆的若離兩下。
若離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自生病以來,你倒是勤快了不少。”
說完若離便無奈的歎了口氣,“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你我這樣的家世竟也要做奴才伺候人。”
“這大清朝不就是這規矩嗎。”
容和苦笑了一聲,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
自穿越過來之後她便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做紫禁城的宮女可比在大廠996勞累多了。
她原是現代社會一個平平無奇的律師助理,深夜因為趕著送材料出了意外,再睜開眼的時候便成了康熙十三年坤寧宮內的小宮女。
不過容和卻對大清曆史頗為了解,她這一生,注定不會平凡。
畢竟她的親生兒子將會是九子奪嫡當中的勝利者,也就是將來的雍正帝。
“別看了,燒水去吧。皇後娘娘估計也就在這兩天生了。”
若離見容和傻子一般站著,伸手推了她一把。
容和點頭,卻在若離的頭頂看見了一個紅色的方框。上麵寫著【生個孩子這麼折磨人,嬌氣個什麼。】
容和笑了笑,在赫舍裏皇後備產的這些日子以來,坤寧宮的下人們頭上幾乎都是這句話。
她抿唇隨即便提著今日的膳食輕輕敲了敲內殿的房門,“進來吧。”
說話的是赫舍裏皇後的貼身宮女名叫清秋,她梳著一個圓形發髻,辦事頗為老成幹練。
“奴婢給皇後娘娘送禦膳房剛端來的點心。”
容和輕聲說道,抬眸往榻上看去,卻見那榻上的赫舍裏皇後麵色有些發白,不過臉上仍舊帶著笑意。
“你是不是前幾日不慎落水的烏雅容和?”
赫舍裏皇後竟對她有印象,容和乖巧點頭。
“聽聞你病的很嚴重,如今身子可好了?”
赫舍裏溫柔的望著容和,她一雙烏黑的眸子平靜若秋水,唇略厚顯得越發柔和。
“多謝皇後娘娘關懷,奴婢的身子已經痊愈了。”
“那就好。”
赫舍裏淡然一笑,清秋揮揮手示意容和出去。
容和頷首,轉身往外走。她穿越過來大約五日,雖說統共隻見了赫舍裏皇後三次。然每一次皇後的內心都十分平和,她素來禮佛,每此所想不過皆是腹中孩子能夠平安誕生之類的吉利話。
然容和卻很清楚,不出三日這位溫柔嫻靜的皇後便會因難產而死。
她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走出了內殿。
正走出門,便迎麵撞見了進門的康熙。
康熙一身黃袍,額上因為天氣熱有些許細汗。他生的器宇軒昂,雙眸不怒自威。個子很高,站在容和麵前將光擋的幹幹淨淨。
這還是容和頭一次看見康熙本尊,她一時間忘了規矩,抬眸看了過去。
逆光的緣故,康熙臉頰兩側暈著一圈柔和的光。他皮膚很好,年輕帝王竟還留著幾分少年氣。容和抿唇,卻在這一張臉上赫然看見了一個滾字。
“奴婢知錯。”
容和連忙認罪,隨即迅速跑到一旁給康熙讓路。
“下次機靈著點。”
康熙身邊大太監梁九功瞪了她一眼,皇帝本人倒沒說什麼,徑直進去了。
容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中隻想,不愧是八歲便登基為帝的男人,簡直就是高冷禁欲這個詞的化身。
她不敢再待,急匆匆的轉身跑了。
內殿中,康熙的神色柔和了些。他坐在赫舍裏皇後身邊,不鹹不淡的問著這幾日的飲食起居。他心中自然憂心皇後,然而國事纏身,很多事情他顧不上。
赫舍裏皇後倒是從未有過任何抱怨,她盡量讓自己語氣輕鬆,然而麵色不濟這一點卻瞞不了康熙。
“等孩子出生,朕定然好好嘉獎你。”
赫舍裏眸中閃過一絲失落,她輕輕握了握桌麵上給孩子繡的小帽子,輕聲道。
“能夠替萬歲爺開枝散葉是臣妾的榮幸。”
康熙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滿。他同赫舍裏這些年相敬如賓,感情自然是極為和睦的。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位皇後心中藏著心事,然他卻也不知該如何詢問。
正想著,外頭又有人來通傳,說是幾位大臣已經在太和殿等著了。
康熙隻得起身,“等朕忙完,再來看你。”
赫舍裏也跟著想要起身,卻被康熙伸手製止祝
“你待著便是,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