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其實,我並不僅僅把她當朋友,可她卻隻拿我當朋友。”
“方奶奶,您能再講講關於她的故事嗎?”我坐在書包上,觀望著這位年近花甲的老奶奶。方奶奶坐在樹蔭下的石頭上,給我們幾個小孩子講“她”的故事…
我第一次見到她是我八歲的時候,她才六歲。瘦瘦小小的身子,仿佛風一吹就倒了,她被浪速那鬼頭子抓來給我練把式用。我那時候也想家啊,別看我年紀小,我知道自己家在哪裏,也想家。我就把她當做親人,起先她很怕生,後來看我對她好,也就親近我了。
這樣相依為命的日子到了十七歲。那天我在屋子裏突然就被那鬼頭子抓住,他拚命撕扯著我的衣服,當時我就知道完了。我腦袋一片空白,嘴裏不自主地喊著茶子茶子!那聲音沙啞地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從我嘴裏發出的。可我後悔啊,我後悔喊了她,她奔進來拿著牆上的武士刀就衝向他,鬼頭子一躲,砍傷了他耳朵,血順著下顎流到上衣裏麵,染紅了一片。鬼頭子氣得跳起來,狠命的打她巴掌,從那之後,我在“他鄉”再沒見過她,我也真的不敢問她去了哪裏。可我知道不過兩條路,一條是死了,一條是被拉去做了特務。
她走之後的三年裏,我在這異國再沒了暖心的人,便考到了東陸軍官學校,遠離那鬼頭子。我很想找到她,可我隻知道她叫小倉茶子,知道她會說中國話,其他什麼都不知道,慢慢地也就死心了。
可是啊,有緣人還是會相見的。後來見到她是在我的酒樓裏,這酒樓是我當時打掩護用的,也是利用樓裏那些女人收集各方情報的地兒。可這地兒偏的很,不是有人介紹,她不會來。我一看到她就猜到這裏暴露了,可我當時不知道她還是不是自己人了。
我在二樓椅凳上看她,烏黑的長發及腰,並沒有像流行那樣燙卷,眉眼間還是那熟悉的清冷感。目光及下,身著青墨色長衫,腕上帶著尺寸略大的碧玉鐲。她目光移動著,逐漸掃向我,眼眸刹那波瀾後恢複平靜。我就知道,即使我剪了男士分頭,穿著西裝,盡管多年不見,她依舊會一眼認出我。
請她進了二樓,我問“你怎麼會在這,如今你是哪的人?過得好嗎?”“天涯淪落人罷了”她說。我懂她的意思,她是說日軍侵襲,哪裏還有好日子,我知道她在諷刺我,她怪我當了漢奸。“那你…”我不敢繼續說,我怕她承認她反叛了。一旦她承認,不管是哪方,我們都是敵人了。
她幼時刀法很厲害,我們一起練刀,老師說她是天生的料子。“我隻能說我們現在不是敵人”她抬頭說道,“你應該知道迫害你的到底是誰,到底應該找誰報仇。”她說這話我就知道我們已經是敵人了,頓時腦海裏的回憶浮現眼前,我知道不能放過她,可到了嘴邊就不聽使喚“你走吧,人各有誌。”我知道她肯定是偷偷來勸我的,起先我一直以為她是軍統的人,直到後來才知道她竟加入了共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