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溫知禮在z市的租房, 已經是深夜。
空置很久的居所落滿了薄灰,打掃起來估計要很長一段時間。
顏不聞大致轉了一圈,最後一拍案,讓溫知禮先去她那裏湊合一個晚上。
舟車勞頓, 更何況是一整天沒喘口氣一直在路上的顏不聞, 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來幫溫知禮整理。
“先去我那邊吧。”
她的手已經落在行李箱的把柄上, 意思很明確。
溫知禮卻是不緊不慢地稍稍卷起臃腫的袖子,朝顏不聞抱歉一笑。
“不了,把房間收拾出來很快的, 剩下的明天整理。”
“你奔波一天了, 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嗎?”
他很客氣, 跟往常好像沒有什麼不同。
但就是因為沒什麼不同,顏不聞才覺得, 這樣的溫知禮讓她感到有些違和。
“為什麼算了問你問題沒用。”
“已經很晚了, 再收拾下去你隻能半夜睡覺, 你不累的嗎。”
“去我那裏睡一晚你是擔心我會把你怎麼樣是嗎。”
顏不聞叉著腰,眼下疲倦的黑青在她那張白皙的麵龐上顯得格外突兀。
這個提議相對而言, 對兩人來說都是最方便輕鬆的結果。
溫知禮聞言,溫潤的眸色不改。
隻是話說出口, 難免含了兩分莫名的意味在。
“我不是這個意思, 隻是覺得, 於理不合。”
“畢竟我們現在什麼關係都稱不上。”
一個人的心情,是會隨著能夠牽動自己情緒的那個人的行為而逐漸改變的。
從開始的恐懼彷徨, 到下午的難以置信希望回籠,最後是現在的小心翼翼卻暗含委屈。
因為過於在意,過分小心謹慎走的每一步路, 終是可能會因一個很小的意外而踏錯一步,而後滿盤皆輸。
現在悔棋的機會擺到了麵前,溫知禮隻會變得更加慎重被動。
溫知禮的話,一時之間顏不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裏,懶散放鬆的背部逐漸挺直。
“你說得對。”
顏不聞附和了他的觀點,並表示認同。
溫知禮清淺的笑意卻淡了些。
“但是這個問題,我本來是想留到明天再好好談一談的。”
“不過現在看來,或許我們現在就該聊聊。”
顏不聞直視著溫知禮,不容他閃躲。
盤算於將某種關係修複的溫知禮,沒有猶豫,頷首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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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有兩件事我必須向你道歉。”
“就近說起,昨天晚上,你哥給我看了你們家的監控錄像。”
“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我因為各種原因窺探了你一直不願說出口的私生活,對不起。”
顏不聞垂著眼眸,濃密的長睫掩去眸中一半清輝。
滿帶著倦意的嗓音有些沙啞,但真切的歉意卻一分不少。
“並且我也通過你哥,知道了一些事情。”
“你在溫家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知道,而你的決定,我也不會置喙。”
“但雖然我不會一臉無知還聖母地讓你去改變想法,可我在知道我有能力去改變你情況下,我很難置之不理。”
“這聽起來很矛盾,但矛盾產生的源頭,是你。”
想起溫知求的話,顏不聞依然會感到有一絲絲的荒謬。
但眼觀溫知禮,來去一身輕,茶茶的去處也早已安排妥當。
可不就一副世間已無所求的模樣了。
“所以。”
“你是怕我死,才來找我的嗎。”
所謂的窺探私生活,溫知禮壓根不在意,看到也好,沒看到也罷,知道與否隻是跟時間早晚有關係而已。
隻是,他卻害怕被顏不聞知道,他骨子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他抱以期待的一切,隻是出於顏不聞的同情,那該有多悲哀。
“說實話,這是我去找你的原因之一。”
“可如果這個人不是你,我又為什麼會怕你死。”
所以來來去去,歸根結底為的不過都是一個溫知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