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好安全帶後,顏不聞將車啟動。
駛入車流,沿街各色明亮的燈光雜糅在一起,彙聚成一副夜間旖旎的景象。
三個人各自安坐在一角,很長時間都沒有什麼話題好聊。
說來也是奇怪,三個最不可能湊在一起的人,今天卻是和諧地待在同一個空間裏,詭異到微妙。
顏不聞倒是還好,相反她甚至是挺喜歡深夜的寂靜,每至這個時候,都是她頭腦最清醒,工作最投入的時間。
但少年人還處於一個比較躁動的階段,長時間靜坐著也不知道會不會難受。
“你們月考了嗎?”
“不問那臭小子這次都沒主動跟我講成績,估計是考砸了。”
顏不聞將遠在天邊的顏不問祭出,以便找個話題來打破沉默。
“這周才剛考,成績還不知道。”
溫知禮離得近,便先應話。
“這樣啊”
“你倆平時成績怎麼樣?不問常跟我炫耀說他進了重點班,你們都跟他同一個班,成績應該比這傻小子更好些。”
溫知禮垂首,隻淡淡說了句:“不問已經很厲害了,我平時考得都還可以。”
提到成績,原放可就不困了。
這可是他爸每次要揍他時,一拿出來必然奏效的免死金牌!
“嘿嘿,我經常考第二。”
他坐在後邊笑得傻兮兮,那求表揚的模樣怎麼著也藏不住。
顏不聞透過後視鏡看他,有些忍俊不禁。
“可以啊原放,真厲害,平日裏就拜托你幫我多督促點不問了。”
“沒問題!”
“不過你這麼厲害都沒考第一,那第一名估計是個學神了。”
“是呀,第一名是知禮。”
顏不聞一噎,側首看了眼寵辱不驚的溫知禮。
【我平時都考得還可以。】
他似是察覺到了顏不聞的視線,也回頭來望著她。
“雖然是第一,但我還有進步的空間。”
他不驕不躁,沒有一點春風得意的勁兒,好像真的就是單純地覺得,考第一,常規操作,沒什麼好驚訝的。
常年狗前十狗得累死累活的顏不聞將嘴閉上,對這不公的世界厭了。
行至半途,前邊的車輛不知為何,好好的就突然變道,方向盤打得又急又狠,油門也是踩得一個比一個快。
這情形很像是在避讓什麼東西。
顏不聞眉心蹙起,眯著眼睛拚命去張望前方的路況,待擋道的車駛開後,她才看了個究竟。
有輛大眾拋錨在了半路,雙閃還在不停地亮著。
一個憔悴的男人哭喪著臉無助地四處攔車,通紅的眼光滿是焦急和痛苦。
然而任憑他如何努力,甚至雙膝一軟就要下跪求救,卻始終沒有一輛車停下。
顏不聞開始放慢車速,她透過模糊的車後玻璃,隱約能夠看到車裏還有一個女人。
神情她看不清,但卻可以勉強描繪出一個大致的佝僂輪廓,看這情況,怕是不妙。
顏不聞磨了磨後槽牙,握著方向盤的手一寸寸縮緊。
如果她現在自己是一個人,可能直接就去幫男人了。
但她車上還有別人。
“你們,介意我去幫幫他們嗎?”
男人的臉色很蒼白,那快急哭的樣子也不似作假,但如果這事是社會新聞上所描繪的那種消費他人的同情心從而獲取利益的惡劣詐騙行為,那他們將會麵臨著一個不小的麻煩。
顏不聞將選擇丟給他們,心跳得飛快。
她無法坐視不理已經發生在眼前的求助,現在隻等原放和溫知禮的一個回應。
“怎麼可能會介意!”
“不聞姐,我們快過去!!!”
原放一拳砸在後座上,焦急的內心並不比顏不聞好多少。
他將窗戶打開,探出頭不停地去張望男人的情況,看到不少車輛紛紛繞道後,眼睛都氣紅了。
得到原放的肯定後,顏不聞看向了溫知禮。
他不會拒絕的,他看起來那麼善良,不是嗎。
溫知禮沒有辜負她的期望,順從地點了點頭。
隻是他自始至終靜默不語,平靜地注視著他人因為情緒失控而麵部扭曲的模樣,眸光淡漠。
他無法換位思考,甚至同理心缺失,別人的難過不安,他統統體會不到。
如果坐在駕駛位上的,隻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