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始終不肯放陰,讓人感覺到那種涼風襲來的清新與舒暢,陰鬱的心情加上煩躁,就像荒園上的幹草隨時都有可能在太陽的照射下著起火來。
藍雪從下班回來接到那個電話起就偏偏逢到了那種心情。
一、欲哭無淚
倚在床頭,門被封閉著,窗簾雖然很薄但足以遮擋視線射過去的衝動,愣愣地看過十分鍾手指,藍雪緩慢地把上班時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換上藍棉布的背心和碎花格的短褲,打開臥室的門,正迎見開門而進的老公。
“媳婦,我回來了!”老公像往常一樣精神百倍,把黑色的公文包往沙發上一甩,便坐到電腦前準備玩玩遊戲。
藍雪悄無聲息地走過去,想把手搭在老公地肩上,卻又猶豫了,徑直走到窗前,用手撚著發財樹厚大的葉子。
老公忽然斜過身子來有些不解地盯住藍雪。
“你怎麼了”
“沒什麼”藍雪的聲音細若遊絲,繼續撚她的葉子。
“你怎麼不愛理我?”老公變得有些不滿,顯然沒有聽到剛才藍雪的回答。
“沒什麼”藍雪又答了一句,還是有氣無力。
老公明顯有些起急,想繼續追問,這時候門被“咚咚”地敲得山響,老公趕緊去開門,紮著兩個馬尾辮神氣活現的女兒跑進來。
“媽媽,我要喝奶!!”
藍雪慢吞吞地挪過來,機械地打開冰箱。
“沒奶了”藍雪說。
“趕緊給我買去!”女兒小菊不依不饒。藍雪卻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啊!”老公騰的站起來,過來就扯藍雪的衣服,藍雪一扭胳膊,將茶幾上的魚缸碰碎到地上,水草連同幾尾可憐的金魚花花綠綠的躺在地上,招來了女兒小菊一嗓響亮的哭聲。
“我的魚呀,我的魚,我的魚……”女兒小菊跑過來,伸手就去抓,想把在地上搖尾乞憐的金魚抓到手中,藍雪本能地將女兒的手攔擋在空中。老公見狀氣急敗壞地說:“一會兒再和你算帳!小菊,先一邊去!”說著去找臉盆接水,把女兒最最關心的小魚朋友送入水中,端到陽台上,女兒小菊趕忙跟過去,欣賞著她的小魚在水中又歡快的遊起來。藍雪悄無聲息地去撿拾地上的玻璃殘渣,又悄無聲息地找來墩布將地麵上的水擦拭幹淨,然後還是呆坐在沙發上。老公無奈地搖了搖頭,坐在電腦前玩起了遊戲。
此間牆上的掛鍾已指到了六點半,正是每天三口子端坐在桌前吃飯的時刻。老公隻管自己的遊戲,小菊隻管自己的小魚,藍雪失望地左顧右盼,許久踉蹌著站起來去做飯,此餐簡易成炸醬麵,小菊倒很高興,因為很久都沒有吃到麵條了,吃飯時沒有忘記把一根長長的麵條搭在藍雪和老公的麵碗之間,說是要為媽媽爸爸牽線搭橋,老公卻隻吃了半碗麵便就急著到老王家搓麻。
老公走後,女兒小菊開始看她的動畫片,藍雪收拾完便端坐在電腦前。電腦的屏幕映著她麵無表情的表情,這種滋味很難受,因為一滴眼淚也掉不下來,掉不下來便無法發泄,無法發泄便使那種難受的滋味像麵包蟲一樣在心之門前爬來爬去。
不知怎麼藍雪潛進了一個叫藍色月光的聊天室,藍雪記不清自己在什麼時候去過那個聊天室,好象在很久很久以前,藍雪居然回憶起來自己的用戶名以及密碼,糊裏糊塗的就進去了。聽見那裏的音樂,藍雪感到了一些寧靜,可是還沒有來得及用那種寧靜洗滌下心情,忽然就蹦出一個人來,來人叫“洞察力”。
“你好,怎麼就叫‘藍色心情’?今天你很憂鬱嗎?”藍雪有些暗暗吃驚。
“對,怎麼了?”
“怎麼了,開導開導你呀?我可是這方麵的高手。”
“是高手也沒用,我的事情沒有人能夠解決。”
“是嗎?我不信,能告訴我嗎?”藍雪不覺有些猶豫,但又想想這個洞察力根本就素不相識,說給他倒也沒有什麼。
“我找到了多年以前我曾深愛過的那個男孩……”
“是好事呀,怎麼,正可以重溫舊情。”
“我孩子都很大了,怎麼重溫舊情?”
“嘿嘿,原來如此啊,不過弄一把婚外情不也正是時尚嗎?”
“我哪裏敢,況且最近我接到電話知道那個男孩已經不在我知道的那個單位了,我苦苦找尋了他五年,才剛剛找到卻又不知他去了哪裏。”
“好麼,還說自己沒有婚外情,找了人家五年,這五年中你一直是在婚姻中吧,你吃著碗裏的又看著鍋裏的,好啊,佩服,佩服!”
“你怎麼知道?我找他不過是想知道他身在何處,過得好不好,卻沒有任何非分的想法,我知道那個男孩是不會愛上我的,我們至多隻是朋友關係。”
“有這麼純潔嗎?我不相信網絡時代還有你這麼癡情的,難得呀。還要不要去找他呀?”
“我非常想要找他,可是人海茫茫……”
“嘿嘿,你好危險啊,我不明白找到他有什麼好處,既不能相戀又會妨礙到你現在的幸福生活。”
“可一直以來他就仿佛和我的快樂息息相關,找到他我就會覺得很快樂,即使是知道他的一個電話,一個住址也行,而找不到我就會覺得無依無靠,整個人就像一個幽靈,飄蕩在城市的上空。”
“真是一個癡情女子啊!我可不可以幫助你尋找呢?”
藍雪猶豫了。她摸不清這個洞察力是何許人也,正這樣猶豫洞察力已把一個QQ號碼發給了她,說是如果信得過他就在QQ裏談談。
二、人海茫茫
與洞察力第一次見麵是在北京有名的陶然亭公園,當時正直中午,夏日的豔陽高照,兩個人都若無其事的站在陶然亭公園裏的孔雀園門口。藍雪是一席藍色的衣裙,長發微散,頗有些傣族姑娘的味道。洞察力是個何等厲害的男人,見過多少風光迤儷的佳人,僅僅是目光微斜便已將眼前少婦的秀色看到了骨子裏。
停留了足足有五分鍾,洞察力開始打藍雪的手機,藍雪也急切地接了電話,洞察力的聲音很高,藍雪不由得不向他這裏看,方才知道眼前這個三十七八歲的男人就是洞察力。
洞察力說:“瞧瞧,這就是裝斯文不肯將照片發過來的好處,近在咫尺還要打手機溝通,真是笑話啊。”
藍雪尷尬的搖著頭,說:“洞察力這名字今天可沒有好使呢。名不符實。”
兩個人一起向前足足走了一百米都沉默不語。
路遇荷花池,滿池的荷花,不單滿池的荷花可人,水色更加可人。洞察力清了清嗓子,說:“你帶他的照片了嗎?”
“我沒有他的照片。”
“怎麼可能?生命裏這麼重要的一個人,怎麼可能?”
“真的沒有。”
“那你說說他的基本特征,姓名,愛好什麼的。”
“好,他這個人叫牧學,名字挺怪的吧?長著一張方形臉,眉毛很濃,眼睛很大,看人總是略顯笑意,但眉宇間的英氣絕對算得上是一流男人,很…很…”
“很令你這樣的女人過目不忘吧?那你說我是幾流男人?”洞察力有些不太服氣。
“你?我不想評價。”藍雪對洞察力的話裏有話忽然感覺很反感。她加快腳步,繞過了荷花池。洞察力覺得自己失言,跟在後麵一步也沒有放鬆。
“哎,你別生氣嘛。我隻是說說而已。你何必小題大做。……好啦好啦,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研究研究找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