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開了靜音的手機在枕頭底下噪個不停,謝槿槿猛地睜開眼,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

窗簾拉著,宿舍裏晦暗無光,謝槿槿像是被僵屍吃掉了大腦,感到持續了十幾秒的無限懵逼。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在做什麼?

她翻了個身,按亮手機屏幕,眯著眼睛看清了日曆。

XXXX年XX月XX日,周六,6:40

是個工作日的鬧鍾。

“是周末啊……”她感覺冷汗濕透了睡衣,四仰八叉的癱在床上,心髒劫後餘生的在胸腔裏狂跳起來。

真的不能熬夜了,她近乎昏迷的想。

但是如果高鳴那個孫子不給她發那一長串的微信,她也不至於幾個小時氣的心緒不寧,半點書也看不進去,最後折騰到淩晨三點。

謝槿槿的老年人作息不允許她白天睡覺,醒了就是醒了,不得已,她盤膝坐起來,一條一條的查看未讀信息。

大多是勸和的,類似於高鳴是個好人,你原諒他這一次吧,醫學生找個對象不容易,且行且珍惜。

越看太陽穴越跳的厲害,最後她忍無可忍的發了一條朋友圈。

“把高鳴踹了,再問自殺。”

發完,她跳下床去洗漱,鏡子裏,少女眼眶青黑,頭發亂糟糟的支棱著,含著一支牙刷,哪裏還有半點畢業時知性女神的形象。

微信亮了一下,來信是“老婆小櫻花”。

“終於把高鳴那個渣男甩了?普天同慶啊!出來,我請你吃飯!”

謝槿槿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她迅速收拾了一下,改頭換麵,踩著低跟尖頭的羊皮小靴子就出了門。

名不見經傳的日料店,藏在某重點高校外圍的綠化帶裏,十分清淨雅致,謝槿槿開著導航還找了半天,最後是從綠蔭裏鑽出了一隻胖橘,喵嗚喵嗚的給她引了路。

沿著幹淨的明黃色木地板直走左拐,進入包廂,謝槿槿終於看見了自己多年的死黨左櫻代,如今已經是歌謠界的新人王了,動輒都是娛樂圈追逐的熱點話題,也難怪為什麼挑在這裏約飯,左櫻代難得沒帶鴨舌帽和大口罩,正橫著手機打遊戲。

“點菜點菜。”左櫻代說:“我什麼都吃,你盡管點,我付錢。”

謝槿槿沒推辭,他們兩個人之間也從來沒客氣過,待到她點完單,左櫻代一局遊戲也打完了,她將手機刷刷一劃,調出照片放大,推給謝槿槿:“喏,就是這個網紅,之前給我伴舞,我親眼看見高鳴來給她探班。”

謝槿槿一臉嫌棄的將手機撚起來:“臉都整成這樣了,高鳴圖什麼啊?”

“圖個優越感唄。”左櫻代說:“打開微博,底下全都在叫女神,結果女神是自己女朋友,換誰誰不爽?”頓了頓她說:“本科的時候高鳴追你不也是因為這個麼?”

謝槿槿覺得更惡心了。

高鳴是同專業的學長,長得濃眉大眼,個頭高大,醫二代外加官二代,父親是X市市立醫院的院長,母親是銀行老總,本科期間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當時謝槿槿是年級裏的尖子生,學習成績極好,校長獎學金評選的時候采用全校投票製,謝槿槿跟法學院的一個同級男生PK,那個男生據說是個海歸,還是辯論隊的,曾經代表學校參加過省級比賽,二人在大禮堂裏分別發表演說拉票。

眾人發現原來醫學院裏不僅隻有帶著蚊香片大框眼鏡的女學霸,還有這種能HOLD住黑西裝,穿著細跟皮鞋的高馬尾女神,從容不迫,冷豔絕倫。

謝槿槿一戰成名。

不久後高鳴就盯上她了,展開了瘋狂的追求。

謝槿槿一心向學,原本隻想安安穩穩考個碩博連讀,但是不知道怎麼的醫學院校都流傳著“男性研究生大多已婚,本科不下手就來不及了”這樣奇怪的謠言,謝槿槿被爹媽盲目一催,就同意了。

高鳴家裏雖然有錢,但謝槿槿家也是知識分子出身,還算門當戶對,高鳴一開始對她簡直寵的不行,直到謝槿槿選了婦產科。

“說我太忙沒空陪他也就算了。”謝槿槿倒了杯清酒一飲而盡,冷笑道:“說我蓬頭垢麵不修邊幅丟了他的人我是真的不能忍!”她將酒杯往桌上一頓,怒道:“我剛下手術台困得頭都來不及洗他讓我去陪他應酬?他怎麼不上天?”

“他劈腿,OK沒問題,我放他自由。”謝槿槿吸了口氣繼續說:“結果他讓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說要我跟他結婚,他大腦皮層是不是長挪位了?”

“他家裏有皇位要繼承嗎?”左櫻代將送上來的甜蝦當做渣男首尾那麼一撕,義憤填膺道:“還要三妻四妾啊?”

謝槿槿說:“大概以後要當領導的人都要艸這個人設吧。”

家裏有個賢內助,事業婚姻雙豐收,即便是同床異夢,外麵彩旗飄飄。

高鳴說如果謝槿槿同意跟他結婚,以後保她升職稱上位,仕途風順,謝槿槿聽完了十分感動,然後把他臭罵了一頓。

左櫻代用餐刀切著和風牛肉,小心翼翼的說:“他說跟他結婚你就能名利雙收,那有沒有說不跟他結婚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