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傷了依依——就在您眼前!”

這話有兩個意思,一是恨薛芷夏傷了柳依依,二是怨蘇有如眼睜睜看著卻不阻止。

蘇有如自然也聽出來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依依殺了霏霏——在你從來沒有在意的時候。”

這話也有兩個意思,在場的人自然也都聽懂了。

“我是沒有阻止薛芷夏對依依動手,因為我不知道我拿什麼立場去阻止。作為一個外人,我不可能親自殺了依依為小霏兒報仇。

但作為小霏兒的親人,我不能為她報仇也就罷了,不可能還要幹涉願意為她報仇的人。

何況……明明就是你錯了,你根本就沒有想過,到底發生了什麼。

柳長嘯,你永遠就像當年一樣!”

薛芷夏最討厭聽到的詞語,就是當年。

聽了這話,柳長嘯無力地垂下手來。

這時,柳霏霏的母親在門口笑了起來,也不知她在這裏站了多久,看到了多少。

“都看到了吧?這就是一個父親麵對兩個女兒的反應!”

她兩眼腫得像核桃,聲音因為痛苦而沙啞,。

“柳長嘯,你說我李蕙心做錯了什麼?

這麼多年,你對我不聞不問也就算了,我懷霏兒的時候你也不曾過問一句;我還大著肚子就被人推進湖裏你也不為我做主!

那時候還下著雪,湖裏的水冰涼,霏兒還不足月便生了下來,因為在湖裏凍過身體一直不好……

這些年,我們娘倆看人眼色過日子,甚至現在霏兒死了你也不曾過問一句……

你說,我做錯了什麼?!”

“你為什麼,還是忘不了薛晴!

我就真的比不過那個人麼!你隻是見了一麵的那個人!”

說到這裏李蕙心再也忍不住地撲倒柳長嘯身上扭打起來,狀若癲狂。

隻有薛芷夏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看著柳長嘯。

薛晴是誰,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可以不知道,但是薛芷夏不能夠不記得。

自己那個苦命的母親,當年,不就是叫做……薛晴麼?

“別人都看不起我,認為我一個低賤的傭人,爬上你的床,你也覺得我是你的汙點,嫌棄我,厭惡我!可是我有什麼錯?

有沒有人問問我,問我稀不稀罕做你的小三!

柳長嘯,你說我做錯了什麼得到這樣的報應?我的霏兒又做錯了什麼?她不就是沒有投個好胎麼!”

這個軟弱了半輩子的女人,在失去唯一的女兒之後,終於爆發了。

多少年的委屈,多少年的忍氣吞聲,都在一朝發泄出來。柳長嘯呆滯地任她拳打腳踢,神情仿若風中頹敗的秋葉。

薛芷夏默默地走到蘇有如麵前,一言不發地鞠了一躬,轉身就走。

“站住!”

蘇有如喝住她,聲音裏卻沒了往日的威嚴,“你這是要去哪兒?”

薛芷夏頓住,頭也不回地說。

“院長,你覺得現在柳家,還能偽裝出和諧的假象嗎,你不如好好解決一下他們的事情,我是你管不了的人。”

說完,便毫不留戀地走了。

這個世界,好像真的對她沒有仁慈過。

如果說,處心積慮想要殺死她的柳依依,她們的父親,就是自己的父親,有沒有這個可能?

可是她確實聽到了母親的名字,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那個男人最開始就想要開槍了?

薛芷夏不願意承認,也不想承認,這一切對她來說,都不是她想要的東西。

拚命想害死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