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天花板中心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破洞,起初薛芷夏以為隻是房東修繕不力,被幾次搪塞之後,也就沒往心裏去。

但是空洞漸漸開始變化了,在薛芷夏至少搬進來之後,逐漸出現了向四周蔓延的細小紋路。

“怪滲人的,不覺得麼?”

傅涼沁來看她的時候,也不止一次地抱怨,“看起來像一隻人的眼睛。”

薛芷夏翻著厚厚的設計學全本,不以為然。

“那有什麼辦法,房東都不管,難道我還要自己掏錢把它修好?”說罷又看了一眼天花板,小聲嘀咕,“不過也真是越來越大了,萬一塌了怎麼辦……”

那天晚上,就出現了讓薛芷夏措手不及的事情。

天花板漏水了。

她自己氣衝衝地跑到樓上興師問罪,應門的卻是個小女孩兒的聲音,吸著鼻涕,怯生生地:“阿姨,媽媽上班去了,你有什麼事兒,等媽媽回來再說……”

對獨自在家的小孩子,薛芷夏一肚子氣無法撒,隻能把門重重拍三下,拔高聲線:“一個人在家的話,不要往地板上潑水!你媽很難打掃的知不知道!”

說完便蹬蹬蹬蹬地下了樓。

最近薛芷夏自己也已經變得有些暴躁了,因為傅涼旭的設計老是不滿意了。

也沒聽女孩兒的聲音在他身後,帶了點兒委屈:“我沒有往地板上潑水……”

夜更深的時候,滴滴答答的水聲讓薛芷夏翻來覆去都無法入睡。“搞什麼……這家人都不管管這孩子的麼?”她在心裏焦躁地嘀咕。

漸漸地,水聲像是聽到了她的抱怨,示威一樣加快節奏,滴答滴答滴答,徹底把薛芷夏搞得心浮氣躁。

“還有完沒完了!”她一個翻身從床上起來,正準備再去樓上興師問罪的時候,空氣中突然的腥氣讓他一愣,“什麼東西……”

匆忙下了床,穿上拖鞋,踩著已經在地板上積了薄薄一層的水,摸索著走到房間門口關燈。

室內驟亮讓薛芷夏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再睜開眼睛時,眼前的景象差點沒讓他驚愕得咬住自己的舌頭!

天花板上滴漏的哪裏是什麼水!猩紅黏、膩的液體從頂上一滴一滴滲下來,在地板上積成了一灘紅河!

再加上這濃重的腥氣,分明是血!

薛芷夏瞬間腿軟了,扶著牆給自己的身體找到支撐點才勉強不倒下去,他戰戰兢兢地望向天花板那個黑洞的位置,所有的血都是從那裏出現的,一點一點蔓延擴大,像是誰猙獰的傷口。

薛芷夏看呆了。

那個黑洞突然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如同有了神識一般,又是一陣讓人恐懼的哼聲,再後來,變成長長的一聲歎息。

就在薛芷夏覺得這一切都快要結束的時候,那個黑洞——猛然睜開了眼睛,帶著濃烈的恨意,鮮血淋漓地凝視著薛芷夏!

她驚叫一聲,縱然多年,也無法承受住這種詭異至極的場景,瞬間就靠著牆暈死過去。

視線一黑的瞬間,巨大的恐懼感中莫名又生出了一絲熟悉。

這是誰的眼睛……為什麼,讓人覺得並不陌生?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又或者是不久之前,曾見過這樣的眼神。

等薛芷夏再醒來時,地獄一般的一切都像抽絲一般遠去了。

此刻他並不是暈倒在牆邊,而是好好地待在床上,連睡前的被子都沒有改變半分;那個洞也停止了滴下液體,安安靜靜的,像一雙無聲的眼睛。

像一隻眼睛?

這下薛芷夏苦笑了,好你個傅涼沁,白天一句話害我晚上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