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焱和他爹關係不和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大學時候如此,八年以後的今天還是老樣子。
接到父親段成林去世消息的那一晚,段焱還在太平洋的另一頭,跟他那位新找的419對象玩得正瘋。
律師在電話裏用簡短的語句講述了事情經過,段焱聽完怔愣了良久,才從放空狀態稍稍回過神來。
“知道了。”
淡淡地道完最後的三個字,段焱掛了線,縱欲的心思早已蕩然無存,草率地完事之後,他連澡都沒來得及衝,隨手撿起一條毛巾擦幹滿身淋漓的汗水,穿上衣服離開酒店,連夜趕往機場乘坐最近的一趟航班回國。
事出突然,饒是段焱再怎麼討厭自家老爹也不曾想到,時隔兩年,父子倆再度重逢竟是在葬禮上。
關於段成林的死因並無太大爭議,他是在登山的過程中出現急性心肌梗死而不慎失足墜亡,這一點從當時在場的目擊者以及法醫所出具的鑒定報告皆可得到證實。
段成林生前事業成功,以至於他即便離開了這個世界,自發為他送行的群眾能將殯儀館裏裏外外堵得水泄不通。
然而外人看不到的另一麵,作為一名丈夫,一名孩子的父親,他失敗透頂。
段成林跟段焱他母親夏樂容結婚32年,婚內出軌行為一刻都沒停止過,從一開始躲躲藏藏的偷腥到後來光明正大去拈花惹草,這於段成林而言已成為習以為常的事情。
這也正是段焱厭惡段成林的原因之一。
話雖如此,可父子兩關係再差,段成林總歸是他爹,父親的離世不可避免地對段焱造成一些情緒上的影響。
上午辦完追悼會,下午火化完畢,段成林的骨灰被送往香山最有名的白沙墓園進行安葬,帶著他生前的種種,徹底永別人間。
“你父親無論辦什麼事都一向準備充分,早在好些年前他就已經將遺囑擬定好了,至於裏麵的內容,這期間也有過一些變動。”葬禮過後,律師方文禮親自找段焱進行一番約談,節哀順變的話一概免去,方文禮直奔重點:“遺囑的最終版本在去年年初已經確定了下來,按照老段生前的意思,遺囑必須等他頭七過後才能公布。”
段焱的目光往桌麵的台曆上一掃,暗自算了下日子,點頭:“了解了,方叔叔,如果沒別的事情那我先回去,家中還有一點後事需要處理。”
“再等一下。”方文禮在他轉身離去之前,立馬把人給喊住,“小焱,有個事情我覺得還是先跟你說一說,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方叔叔,你有話直接講就是,犯不著猶豫。”段焱笑笑,說著說著煙癮有點兒上來,低頭從口袋裏摸出一包利群,將盒中僅剩的一根香煙抽取出來。
“遺囑公布的那天,你哥他也會過來。”
“你是說我堂哥?”
“你的親哥,準確地說應該是半親,你兩擁有一半的血緣關係,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你再說一遍?”段焱險些以為自己耳朵不靈光,眉頭下意識地一擰,嘴巴微張,銜在口中的香煙無聲落下,把腳下的地毯燙出了個不怎麼顯眼的小窟窿。
傍晚時分,段宅
從律所回來之後,段焱將自己關在書房便再沒出來過。
小的時候,他經常在段成林工作的時候偷偷溜到書房裏找父親玩耍,二十多年過去,這個房間始終保持原貌,可他們父子間的感情再無法回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