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後。

八月的陽光照在車窗上,耀出一道道金色暈圈。

前往國際機場的路上,黑色轎車上了高速,以每時一百二的速度急馳。

夏迷諾將茶色太陽鏡往上推了推,單手握緊方向盤,一個急轉,車子漂亮地拐上立交,直朝機場奔去。

“蕭天雄,你果然是老奸巨滑,死了都要擺下一道。”鮮紅的雙唇吐出低咒,她煩躁地一踩油門,車子以不要命的速度迅速消失在馬路盡頭。

淵市國際機場大廳。

蕭寒一身黑色風衣,襯得高大的身軀更加挺拔,黑色的墨鏡讓他看起來更加冷酷。他本就是個冷酷異常的男人,抿成一條線的薄唇完全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多麼糟糕。

一個越洋電話,一個意外的消息,他不得不立刻拋下美國的事務,搭乘最快的一班機趕回遠離十餘年的祖國。

老頭子死了,老頭子竟然死了!

那樣一隻老狐狸,一個叱吒黑道多年的老爺子這麼輕易就死了?他不信!在沒見到老頭子屍體前,他不會相信,或許這又是他的什麼陰謀詭計,隻是為了騙他回來,接手那些自己不願意涉及的黑道生意。

蕭寒再次看了看腕表,薄唇抿得更緊,大步朝大廳出口走去。

“蕭寒?”一個陌生的女聲傳入耳朵,成功地讓男人停住了腳步。是的,如果說這裏還有人能如此喊出他的名字,實在是個不小的奇跡!他確定自己活了三十年,從未聽過哪個女人會用這樣的語氣叫自己。

轉過身,墨鏡下的利眸不自覺眯起,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夏迷諾收起手中照片,麵無表情地朝他說道:“你就是蕭寒,我想我沒認錯。”

蕭寒不覺皺眉:“你是誰?”

除了她喊自己名字的語氣,天底下竟然還有女人可以看到自己時如此無動於忠?他飛快地將她從頭到腳審視一番,微微勾起譏誚的冷笑。

這樣的女人,六十分剛及格。

夏迷諾抬頭望他,不得不承認他繼承了蕭天雄淩厲的氣勢,光他的身高就給人強烈的壓迫感。她廢話不說,直接答道:“我是老爺子的秘書,特意前來接你。你沒有其他行李嗎?”他的手上隻提了個微型筆記本,別無他物。

“秘書?”蕭寒沒回答她的問題,探究的目光似乎要穿透鏡片,然後不客氣地總結,“老頭子的女人吧!”

夏迷諾皺皺眉,有絲表情一閃而過,極力讓自己表現冷靜:“車就在外麵,跟我來。”

*

她知道他在不動聲色地研究自己,說毫無感覺是假的,畢竟他身上的氣勢再怎麼內斂,也掩蓋不住天然的霸氣。她敢肯定這是個擅長發號施令的男人,或許性格比他父親更冷酷。那麼,自己找他談交易,是否不會那麼順利呢?

兩人同在車中,一時靜默,任由怪異的空氣流淌。

“你是夏迷諾。”蕭寒低沉地開口。

“是。”夏迷諾淡淡應答,她不意外蕭寒知道自己的存在,畢竟這五年來自己已成為蕭天雄最得力的左右手,連起居飲食都由自己打理。

“老頭子真的死了?”他提出懷疑。

“是。”夏迷諾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緊了緊,仿佛不願意多說。

“你跟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樣。”蕭寒突然轉移話題,側頭盯著她,銳利眸光悄然隱現。

“哦,那我該是什麼樣子?”若非不得已必須跟這男人商榷自己的計劃,她根本不願意再跟蕭家人有任何瓜葛,更不會大費周章打聽到他回國的時間前來接機。

“不過,除了相貌,你這性子的確像是老頭子欣賞的類型。”蕭寒冷笑一聲,望著夏迷諾讓人不敢苟同的裝束,“我以為老頭子跟我一樣最喜歡美麗女人。”

夏迷諾瞥他一眼,語氣依然平淡:“是男人都喜歡美麗女人,不過老爺子能坐上龍頭老大的位置,自然沒那麼膚淺。”

“說的也是,可惜……他死了。”最後三個字,空氣中似乎真有點不易覺察的悲傷。

夏迷諾不再說話,專注地開車。

在蕭家五年,就算老爺子對自己從始至終有所防備,但蕭家的大小事她都算清楚。蕭家父子不合多年,隻因當年女主人被黑道仇殺,讓年幼的蕭寒失去母親心傷欲絕。他極力反對蕭天雄再涉及黑道,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蕭寒終於在十八歲那年毅然獨身前去美國,從此與老爺子關係越發疏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