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嚴慶林,你就聽你媳婦兒這樣汙蔑爹娘,別忘了爹娘才是把你養大奶大的人,你現在竟然為了一己之私,把爹娘支給我們這兩個已經出嫁的閨女?”嚴愛菊反應激烈。
“慶林,這件事情我也不能同意。……爹娘那樣做,我不敢說二老有什麼苦衷,但是肯定有隱情在,不能因為……而給爹娘定罪。一切等結果出來,再做打算怎麼樣?”嚴愛梅就要鎮定許多。
“他們已經這樣做了,還需要怎麼說明?我親眼看見的還有假?大姐,二姐,讓你們替我們分擔分擔,難道不行嗎?很意外嗎?你們難道不是爹生父母養的,隻有慶林才是?
別說什麼爹娘平常接濟我們,我們現在住的家屬院是慶林工作分房,日常生活開支也是由我們兩個工資組成。據我所知,爹娘接濟兩位姐姐更多一些。”沈秀開口說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家什麼時候輪得上你開口了?”嚴愛菊冷笑道。
“你們家是輪不到我開口啊,但這是我家,請二姐放尊重些,我才是這個家的主人。怎麼?現在你們姐妹倆想和我撇清關係,別忘了嚴慶林現在還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得靠我撐著。
他們二老竟然動我兒子,不讓他們生受改造之苦,已經是我心軟和考慮到慶林的結果。要是還讓他們留在我眼前頭晃悠,我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沈秀說到最後,麵容已經癲狂。她確實是聽弟弟的方法表現的瘋狂些,但其實根本不用表演,隻要想想小兒子的遭遇,她就肝腸寸斷,對嚴父嚴母恨之入骨。有些話,她本不會當著嚴慶林的麵說,也不會當著三個孩子的麵說,但是現在不得不說,她得表明自己的態度。
嚴愛菊沒想到沈秀突然爆發了,她擼了擼袖子,這就是要上前和沈秀理論,卻被嚴愛梅抓住了胳膊。“弟妹,說了這麼多,你待如何?”
沈秀似笑非笑的看向嚴氏姐妹倆,三柱說的果然都沒錯,就算一時沒法答應,她們也會仔細考慮自己的意見。畢竟現在的嚴家已經不同往日,自己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下午我就拿著爹娘的退休本去公安局登記,過戶到慶林身上。老兩口神誌不清,甚至能幹出那等喪盡天良之事,還有什麼事情幹不出?未免他們隨意揮霍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此之後,老兩口就有我們三家輪流照顧,誰照顧他們誰領他們的退休金,退休金領取都有記錄,我每月取好退休金給兩位姐姐結算,你們倆意下如何?”
嚴愛梅和嚴愛菊一時沒有說話,嚴父嚴母的退休金可不是一筆小錢,抵得上一個正式工的工錢了。
“……你說的是真的?”最後還是嚴愛菊開口。
沈秀心裏輕蔑的笑笑,拐來拐去,最後還是為了錢。這個也叫三柱說中了。
“當然,我既然已經答應就不會食言,不然以二姐的本事肯定得把家裏鬧個翻天覆地了,我不會傻到做這事。”沈秀淡聲說道。
“那就按弟妹說的算吧,既然照顧爹娘全看一片孝心,我看也別嚴格控製在誰家住多長時間,由著爹娘自主決定吧。”嚴愛梅終於開口。
“憑什麼?爹娘更喜歡你,肯定更喜歡在你家住著,到時候你是不是就可以拿全爹娘的退休金了?”嚴愛菊第一個站出來不同意,“如果按照她說的,這事我不幹。”
嚴愛梅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實在沒想到,同處一條戰線的二妹會突然把矛盾指向她。“愛菊,……”
“你別說了,反正我不同意。”嚴愛菊根本不想聽她講大道理。
“那按我的說法來,一年三等分,在你們兩家輪流住,這個時間不能動,至於需要我家照顧兩老的幾個月由他們老兩口願意去誰家去誰家。家梁還小但已經懂事了,遭遇這事,再見到他們肯定會害怕,我不忍心。這二來,慶林近兩年需要慢慢養好身體,我無法分心再去照顧二老。”
沈秀說的有理有據,但其實就是把嚴父嚴母往外推出去。如果是之前,嚴愛菊早就罵她不孝順了。身為兒媳婦,竟然敢這樣對待公婆,不過現在她想著爹娘的退休金便沒再說其他了。
躺在床上的嚴慶林一直沒說話,其實也沒啥好說的。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秀兒說的這些,他竟然覺得有道理。他當然知道這一條一條並非沈秀想出來的,肯定是三柱給支的招,就算如此他亦沒覺得有啥。
這個事情已經不是他選擇爹娘還是孩子的問題,如果隻是婆媳不和,他在中間進行調和倒也發生不了難以調和的大事情。但現在發生的這叫啥事兒?爹娘竟然想害死孫子,說什麼世上汙穢,唯死永生。
雖然理智上明白這不過是xie教宣傳作祟,兩位老人家不過是被洗腦了,但是從心理上他依然不能接受爹娘對小兒所做的這事。甚至就算他們清醒過來,他肯定也會充滿防備。
如此,還不如按秀兒說的辦。
沈衛民離開嚴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中午在嚴家吃的飯,口味清淡,而且大多流食,讓他非常不習慣。
他已經從公安局了解到這確實是曆史遺留問題。公社有個假洋鬼子,已經在種花家待了幾十年,和當地人無異,明麵上是個愛走街串巷的商販,暗地裏卻在宣傳邪惡教義,試圖離間民眾。所幸現已經被抓起來了,不過有不少人被洗腦,被控製起來後,這些人鬧得厲害,怎麼勸都不聽。
不過,像嚴複嚴母這樣企圖傷害孫子的,還是首例。
聽見這些,沈衛民心情複雜。不過還是說動老警察請他把這件事情隱瞞了下來,隻說和其他所有兒女一樣,隻要父母清醒過來,過往一切都可既往不咎。老警察答應的很爽快,還神神秘秘的告訴沈衛民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局裏也不會宣傳,隻要他們老嚴家嘴嚴點就沒事兒。
正和沈衛民意。
後麵的事就不需要他們操心,公安局會針對這些被洗腦的人進行改正教育,等他們徹底清醒才送還各家。到時候嚴愛菊和嚴愛梅會輪流照顧他們。
如此,這件事也算是解決了。
雖然結果有些憋屈,但終究是把爛攤子扔出去了。
無論如何他們都絕對不能坐牢,這是沈衛民處理此事的唯一原則。
沈衛民開車一直開到車棚處,把車拐進車棚,然後拿出自行車,他得騎車去隔壁六叔家借驢車,總得把貨車上的貨物運家去。隻是沒想到才剛進村,就被吳和平等幾個人攔住了,看樣子他們已經在這等了許久。
“你代表大家去開會,大家夥兒都等著你回來彙報會議內容,怎麼回來的這樣晚?”吳和平開頭語氣有些衝,任誰從昨天等到今天才等到人,脾氣都不會好。
沈衛民這個人向來吃軟不吃硬!
“和平叔,我有資格參加這個會議,是因為咱們生產隊副業辦的好,作為沈家溝食品加工廠的廠長我深感榮幸。為了不辜負上級領導的喜愛,可以請您先讓一讓嗎?我得先找人把貨車上的貨物拉到工廠來,如此才有空休息,以及和您說話。”
說完之後,也不理幾個人還站在當地,轉頭就騎著車往工廠去。看現在的情況他想親自卸貨是不可能了,隻能把這件事情交代給別人進行。
“衛民哥。”
沈衛民剛推開工廠大門,院子裏的趙姑娘隨眼就看了過來。看到是沈衛民的時候愣了下,隨即甜甜的喚了一聲。
沈衛民點頭,“都忙完了?”
“嗯,接下來就是蒸烤步驟了。”
工廠不是機械生產,一切都得靠人工。畢竟隻是生產隊的副業,太過招搖不好。所以,蒸和烤都需要很長時間。經常的,工人們上午就把昨天發的麵做成了糕點,後麵很長時間都得用來蒸烤。不過中午之後工人就能輕鬆下來了,聚在一起聊天,侃天說地的時候也不是沒有。
“大隊長他們找我,七叔,麻煩你和趙和去停車棚走一趟,把我放在車鬥裏的紙盒和玻璃罐子取回來。”
沈東林應聲。
關於縣年終總結大會的主要內容,沈衛民簡單和吳和平講了講。中間包括吳和平在內,對沈衛民隨意的態度看不上,但是沒有辦法,誰讓他們沒有資格參加這次會議。
這樣說起來,他們紅旗公社參加總結會的人不少。以祁軍祁主任為代表,包括其他幾個大隊的大隊長和沈衛民在內一共有七八個人。這樣算起來,和其他公社比較起來,這也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縱然因為沈衛民自己走的不是這邊的門路,隻能算半個,紅旗公社各方麵還是占據優勢。之所以沒選池山生產隊吳和平,很可能是因為沈衛民已經當選,又或許隻是單純的認為池山生產隊不夠格,沒啥好和別人交流的。具體原因,沈衛民並不清楚,無非就是以上兩點。
沈衛民態度隨意,吳和平很不滿意。
“和平叔想聽什麼?與會對咱們生產隊的評價?”沈衛民隨口問道,就看到吳和平眼睛一下亮起來了,他連忙收回話,“和平叔,這個我隻是隨口一說,你問我我都不知道讓哪編去。一個公社管理著十幾個生產隊,祁主任整天都忙的不可開交。縣長更不必說,馬不停歇的忙,吃飯都得緊著,歇空更是沒有。”
“隻要是人,就很難做到公平公正,但是自從徐縣長上任之後,我們縣城各方麵都在明顯變化,這還不夠嗎?不單單是和平叔,而且包括您在內的很多人恐怕都想從林縣長那得到評價,要是都如此,他還忙不忙正事了。與其想這些,倒不如想想自己為生產隊做了什麼。”
以林建業的性格來說,他不是一個會隨便評價別人的人。就算你湊上去問,他可能都不會輕易開口。他今天的演講報告涉及那麼多人和地方,他說他們的情況,但你聽見他總結對他們的看法了嗎?完全沒有。
不偏不倚,不偏不向,這就是林建業。
吳和平麵色鐵青,他被個毛頭小子教訓了!